一條血線從眼前飛濺,安王的一條胳膊落地,秦將殺得紅了眼,抽回大刀再舉起,直取安王的頭顱。</br> 魏王被推下馬,于急亂之中,倉皇一瞥,驚得心魂俱散,力竭聲嘶地吼了一聲,”老四!“</br> 他足下一蹬,想飛撲前去營救,但是隨即被北漠軍困住,他如負傷的野獸,發出了悲痛憤怒的咆哮,卻營救不得,反而被傷了兩處。</br> 安王被砍掉一個胳膊,重傷之際,又見大刀砍來,他無處可躲,全身的血液都凝固,眼看死神降臨,他目赤欲裂,大喊了一句,“顏兒!”</br> “哐當”一聲,有利劍迅速飛來,撞偏了秦大將軍的大刀,但僅僅是撞偏,刀還是從安王的頭上削過,一縷斷發飛落,安王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腦袋還安好地在自己的脖子上頭。</br> 宇文皓踏著人頭急速奔來,他的劍飛了出去,赤手空拳來到,奪了一位北漠兵的武器,朝秦大將軍的頭上砍過去。</br> 秦大將軍輕易就能躲開,且反手給了他一擊,宇文皓的身子在空中急退,卻又踩著人頭繼續飛撲上去。</br> 紅葉與南邊客也迅速趕至,三人一圍攻秦大將軍,四周如螻蟻一般的人馬,不好施展,近距離的攻擊對秦大將軍沒有造成太大的威脅,且隨即就有人上前架開,如流水一般的北漠將士涌過來,瞬間沖開了他們三人的圍攻。</br> 宇文皓的戰馬也被沖散了,他只能抱著安王想從圍困之中逃脫出去,安王已經昏過去了,斷臂的痛楚與瞬間的失血,加上這些日子的辛勞疲憊,讓他無法支撐。</br> 魏王掄著劍砍過來,想幫宇文皓沖出重圍,但是,北漠軍的數量這時候體現出優勢來,全方位的封堵,讓他們無法抽身飛出去。</br> 宇文皓又抱著安王,雙手無法施展,只靠著紅葉掙過來為他開路,使得局面十分困難,安王從痛楚中醒過來,便見一把刀朝宇文皓砍過來,雖然被紅葉隔開,卻也是險象環生。</br> 安王用另外一只手執住宇文皓的手臂,面容近乎猙獰,“丟下我,快逃去,國……不可無儲君。”</br> 宇文皓一咬牙,低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還能堅持,堅持不下,我會丟下你的。”</br> 紅葉在旁邊揮劍,已經有些無法支撐,“我殺一條血路,你用輕功帶安王走。”</br> 他一手奪了北漠士兵的劍,雙劍齊發,招招致命,但是,沒辦法殺出血路來,因為倒下一個,迅速有人替補上來,且不是一個人替補,而是一堆人扎上來,刀劍四面八方地襲來,紅葉雙劍無法施展,手臂和后背皆負傷。</br> 他受傷,速度就慢下來了,使得宇文皓的處境十分危險,刀劍密鑼緊鼓地朝他襲來,刺中安王,更刺中了宇文皓,一把劍從他的后背刺過來,身穿戰袍的他,暫時無危險,他咬著牙,在人群之中尋找著空隙,數次試圖輕身而起,都旋即被攔截。</br> 又一劍,砍向他的腿部,這一劍,砍中了他,頓時血流如注,短矛繼續攻擊,挑開他的戰袍,從后背刺了進來,宇文皓頓覺后背一陣尖銳的痛,身子一陣搖晃,幾乎站立不穩。</br> 他急得怒吼了一聲,一腳踢翻眼前的人,想踏著他飛身而起,秦大將軍卻凌空飛來,長刀在空中封堵,他看到魏王已經抽身飛過來,他立刻喊了一聲,用盡全力把安王拋過去,魏王接住,但宇文皓卻無法抵擋秦大將軍的大刀,大刀從他的胸口掠過,血線橫飛之際,逍遙公沖破圍困,凌空接住了他,一劍飛出,只刺秦大將軍的脖子而去。</br> 劍從秦大將軍的脖子邊上劃過,紅葉看準時機,踏著人頭而上,雙劍齊劈,皆是砍在了秦大將軍兩臂上,劍氣凌厲,戰袍頓時裂開,鮮血從里頭冒出。</br> 紅葉咒罵了一聲,竟是沒斷了他的手臂。</br> 隨著將領受傷,戰局變得有些詭異,兩邊都沒了進攻的意圖,因為確實都疲乏得要緊了,這樣耗下去,未必有結果。</br> 太上皇下令撤退,全軍撤退回城中。</br> 宇文皓被送回去,聽得說要撤退,連忙掙扎起來要求再支撐一會,不能功虧一簣,他傷勢頗重,連抽氣都困難,說這句話之后,幾乎沒昏過去。</br> 太上皇看著受傷的一對孫兒,心疼又憤怒,他道:“不,如今對方將領受傷,就算如今我們撤退,他們也不會立刻揮軍而去,一定會稍作休整,且安豐親王給我們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做事一向留有余地,相信我們就算守不住這最后一刻,他也有辦法應付或者提前竣工。”</br> 首輔也認為他說得對,命令傳達下去,撤退回城,關閉城門不讓北漠軍進來。</br> 大軍迅速撤離,城門關閉,城墻上隨即有弓箭手就位。</br> 北漠的秦大將軍受傷,沒有繼續攻城,緊急醫治。</br> 宇文皓和安王的傷勢頗重,紅葉也不見得輕松,軍醫急忙過來施救,安王的一根手臂沒了,但止血之后,情況不至于堪憂。</br> 只是宇文皓胸口被橫掃一刀,傷可見骨,且后背也被刺了一劍,怕是傷及肺腑,呼吸開始變得有些困難。</br> 太上皇急得很,問了諸位親王,誰還有紫金丹。</br> 但是,紫金丹早就在內斗的時候消耗了,誰身上都沒紫金丹。</br> 眼看宇文皓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武林人士都紛紛拿出自己的獨門傷藥,但服用下去之后,見效甚微,只能稍稍地提氣,強撐著。</br> 太上皇心頭慌亂如麻,一把拉住了南邊客,“你去幫孤跑一趟,出城去找到安豐親王,問他要紫金丹,他有。”</br> 南邊客領命,轉身而去。</br> 太上皇叫住了他,嘴唇發抖,眸色鎖緊南邊客,“一定要拿到。”</br> “太上皇放心!”南邊客眸色一沉,旋即沖天而飛。</br> 城外都是北漠人,要從千軍萬馬之中迅速離開去找安豐親王,除了南邊客,怕是無人能做到。</br> 北漠人沒有試圖攻城,秦大將軍沒想過三十萬大軍會攔住他的腳步,他覺得秀州府不利于他,趁著如今北唐太子重傷,他略作包扎之后,便下令原地休息一個時辰,等糧草供給過來,馬上出發。</br> 半個時辰之后,探子來報,說糧草已經被攔截,如今軍中只剩下不到兩天的口糧。</br> 秦大將軍大怒,他怒斥了錢糧官,卻不得不擔憂,原地等待,等北唐軍修整過來之后,難免又在這里進行一場惡戰,他不愿意在這里打了,不能浪費時間,兩天的口糧,足以支撐大軍抵達漫州府,到時候攻城進去,自然就有口糧。</br> 他下令,天亮之后馬上出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