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火運走了十萬兩的黃金,不著急離開北漠境內,而是在北漠靠近邊境的周邊州縣購買糧食,十萬兩黃金,幾乎把附近幾個州縣市場上的糧食全部沽空,這批糧食,自然也無法運送回北唐去,他便租下了糧倉,把糧食囤積起來,且他自己本身也沒有離開北漠。</br> 斷糧這一招,當初大周攻打北漠的時候也曾用過,但是這些失敗的歷史對北漠人是沒有任何的教育意義,因為,他們此舉大肆入侵,是抱著必定拿下北唐的決心,只要拿下北唐,糧食就一定管夠,北唐本身就是一個大糧倉。</br> 所以,即便秦大將軍知道祈火在購買糧食,卻也認為是北唐人的勢利使然,想著靠這筆糧食發財,奇貨可居到時候賣出去,便可轉手賺一大筆。</br> 畢竟,一個會殺了北唐太子的北唐人,是不會為北唐軍所用的,他的眼里只有利益。</br> 秦大將軍并不在乎,他是武將,只考慮打仗的事情。</br> 所以如今他想的是宇文皓死了,北唐如今定必會亂,所以,秦大將軍決定不等了,打一個快攻,主力部隊迅速進入北唐境內,一路勢如破竹,兩個月內,攻陷北唐皇都。</br> 他下令,全軍進發,往北唐邊境壓過去。</br> 兩軍交鋒,他認為最好是定在江北府以外一百里的地方。</br> 他沒有掉以輕心,北唐軍有逍遙公親自掛帥,太上皇御駕親征,還有安豐親王夫婦坐鎮,這一場仗北唐軍也是士氣高漲,信心十足的,所以,他下令戰鼓一旦敲響就必須拿下北唐邊境的兩個城池,拿了彩頭把北唐軍壓住,再逼進的時候便可把北唐軍打個落花流水。</br> 第一場,是至關重要,他知道自己會勝利,但也知道很難打,能勝利,是因為兩軍始終強弱懸殊,而難打,則是北唐軍之勇前所未見。</br> 他做好了慘烈一戰的準備,但是,北漠大軍一路壓境而入,遇到的不是強有力的抵抗,反而更像是誘敵深一入的計策,而且是一路引他往江北府而去。</br> 秦大將軍在沙場身經百戰,自然知道這是北唐軍的計,他怎會輕易上當?江北府里定然是設下了陷阱,甚至北唐軍的大部隊都在江北府等著,因為這一場戰事,對方打了沒多久,就節節敗退,人數也不過是七八萬人,壓根就不是主力部隊。</br> 且這一場的主帥,竟然是魏王和安王,壓根不見安豐親王和太上皇。</br> 第一戰告捷,給了秦大將軍很大的信心,他認為,太上皇和安豐親王御駕親征,雖然是激勵了軍心,可到底他們久未上戰場,戰場對他們來說,已經太遙遠太遙遠,而且,他們是皇權主宰的軍隊,底下的將領便有不同的意見,也不敢提出,這也是皇室親征的弊端。</br> 因此,他沒上當,而是讓軍隊原地修整一天,然后往秀州府進發。</br> 秀州府山勢居多,又稱天塹府,山路迂回曲折,且利于掩藏與埋伏,誰能先占據秀州府,誰便掌握了先機。</br> 最重要的是,從秀州府繞過去,可以繞開幾座城池,更快地到達北唐皇都,換言之,這是一條捷徑。</br> 他從來就沒打算先一路拿下城池,因為他認為,只要攻陷了皇城,誅殺明元帝,懸掛其頭顱,便算是攻陷了北唐,自然,這想法也是正確的,因為,權力中心都被摧毀了,百姓嘛,自然是聽拳頭硬的人。</br> 自然,他也并非魯莽之人,為了要確定這一點,他連續派了幾波探子去江北府打探,果然探得江北府里有駐軍,營帳設下了方圓十里,還能看到黃色的營帳,換言之,太上皇和主力部隊,就在江北府等著他們。</br> 他對部將冷笑著說:“人老了,也就糊涂了,可見打仗的事,是不能停下來的,一旦停下來,再厲害的戰神,也不過是匹夫而已,安豐親王無用了,且他們早年銷毀了武器,沒有武器的安豐親王,只是無牙的老虎?!?lt;/br> 部將紛紛贊同,高喊大將軍英明,勝利仿佛在望了,北唐軍如此的不一堪一擊,何愁拿不下北唐呢?</br> 他當即揮軍往秀州府而去,要先占領秀州府,安豐親王見此計不成,一定會窮追不舍,但他們先占據了有利位置之后,北唐軍就完全處于挨打的局面。</br> 秀州府距離江北府有百里之遙,占領了秀州府,基本就拿下了北唐的北邊一帶,這個位置如此的重要,秦大將軍十分重視,派遣了先頭部隊五千人前往,大部隊隨后跟上,北唐此番幾乎是傾全國之兵力,所以,各州府不會再有駐軍,頂多是衙門帶人頑強抵抗,五千人,足以迅速拿下了秀州府。</br> 果然如此,先頭部隊派出才十天,便已經回報,說已經拿下了秀州府,且已經帶軍查過,秀州府沒有駐軍,只有官府和百姓,而大軍攻破之日,官府的人全部都跑了。</br> 秦大將軍當下大為激動,命全軍進發,迅速趕去秀州府,先接掌秀州府。</br> 北漠先頭部隊的將領也是秦家的人,是秦大將軍的侄子,叫秦默峰,也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將,他入城之后接管了府衙,迅速戒嚴宵禁,不許百姓在城中走動。</br> 但是,戒嚴的命令下去之后,卻無人執行,百姓依舊出來行走,他大怒,當下集合兵力,要屠殺百姓立威。</br> 可兵力集合過來,卻看到百姓也迅速地集合了起來,紛紛亮出了武器。</br> 他意識到不妙。</br> 馬蹄聲響起,地動山搖一般,從直街的盡頭而來,煙塵滾滾之中,只見一位老將坐在高大的駿馬上,迅速奔至,他心下頓時一冷,是北唐的逍遙公,他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面容沉肅威儀,眾將齊集只待他一聲令下!</br> 中計了!</br> 秀州府,早就已經把百姓都移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這里所有的百姓,都是北唐軍喬裝打扮的,這是一個局,局就設在了秀州府,不是江北府。</br> 而消息已經送了出去,大將軍以為秀州府安全,大隊的人馬,如今趕往秀州府,只要入城,就會被迅速包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