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不擔心是假的,但是這段日子,注定是不能風平浪靜的。</br> “我一會兒就過去,你還有什么話要捎帶給他嗎?你這兩天情況怎么樣?他肯定得問。”容月說。</br> 元卿凌還沒說,旁邊的綺羅就道:“太子妃不舒服呢,今天還叫老夫人過來把脈。”</br> 容月怔了一下,“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啊?”</br> 元卿凌白了綺羅一眼,“別聽綺羅亂說,我沒事,就是無端地很口渴,湯陽不放心,才叫奶奶過來看看,是肝火旺盛導致的,估計因這事有些著急上火,你跟老五說一切沒事,我很好就行了。”</br> 容月笑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啊,你這一次懷著這胎,脾氣倒是比之前暴躁了些,你肚子里的這小紅炮仗,估計也是個脾氣暴躁的,我則相反,我自打懷了這孩子啊,性子沉靜了許多,我覺得,孩子以后像老六。”</br> 阿四進來了,笑著道:“像懷王好,像你很暴躁,可不好弄。”</br> 阿四的雙手支著腰,她自打懷孕之后,就總是這樣走路,不管肚子大不大,架勢要有。</br> “若是男孩,我覺得要有點火氣才好,姑娘則沉靜一些好,以后好嫁出去。”嫁不出去,在容月認為,是最大的悲劇。</br> 她一個人可以撐起半邊天,但是,她的思想其實比較傳統,她向往夫唱婦隨的生活,和一個人攜手相伴一生,多好啊。</br> 元卿凌笑了起來,看著阿四挨著容月坐下來,她這一看,不由得有些詫異,“你們兩人平時沒坐在一起,如今這么一比對,容月,你的肚子要比阿四的大一些。”</br> “不會吧?”容月瞧了瞧阿四的肚子,果真自己的看著比阿四的大一些,便道:“我吃得多,阿四最近不是削減食量嗎?”</br> 阿四搖頭,“不啊,我還是吃上了,我不能忍受餓肚子,徐一也逆不過我,還是給我吃了,我聽祖母說,我這肚子已經比同樣月份的大了,你怎么比我還大一些啊?你該不會懷著兩個吧?”</br> 論月份,其實阿四和容月是差不多的,只不過阿四先查出懷孕來。</br> 而元卿凌的肚子要比她們倆小一個月份左右,所以,她的肚子和兩人相比,是有明顯的分別的。</br> 聽阿四這么說,容月自己怔了一下,“不會吧?你別逗我高興。”</br> 她伸手撫摸著肚子,第一次懷孕,不懂得還是太多,雖然府中一直有大夫在,但她沒什么情況也不隨便讓大夫診脈,在懷孩子這方面她還是很有自信的,因為她身體素質好。</br> “動了!”容月臉上有歡喜之情,母愛在眼底閃光。</br> 元卿凌看著她的肚子,“大夫說沒說你肚子里懷著幾個?”</br> “沒說啊。”容月道。</br> “真有可能是雙胞胎。”元卿凌說,她站起來轉進屏風后面取出藥箱,拿了聽診器走出來,“我幫你聽聽,到貴妃椅上躺下來。”</br> 容月有些小緊張,看了阿四一眼,道:“該不會被你的金口說中了吧?我原先可從沒有這奢望呢,如果你真的說中了,我也祝福你是雙生。”</br> 阿四沒大志,笑著道:“我可不愿意呢,若是懷著兩個孩子,生的時候可痛了。”</br> “我能忍痛!”容月走過去躺下,看著元卿凌拿著聽診器貼上她的肚皮上,道:“這個東西真能聽出來啊?”</br> “兩個心跳聲,基本是能分辨的。”元卿凌也坐下來,把聽診器掛在了耳朵上,另外一頭沿著她的肚皮尋找心跳。</br> 剛好胎動,元卿凌看著她笑了,“這孩子活躍得很啊。”</br> “倒是還好吧。”容月一直認為自己的孩子很沉靜,胎動是正常的。</br> 聽診器沿著肚皮慢慢地滑,容月幾乎是屏住呼吸,看著元卿凌的臉。</br> 一會兒之后,元卿凌摘下聽診器,看著容月,含笑道:“阿四真是金口。”</br> “真的啊?”容月捂住嘴巴,笑容頓時漫上了眉角,“天啊,是兩個嗎?”</br> “基本錯不了,是雙胞胎。”元卿凌笑著道。</br> 阿四笑著對綺羅道:“還不過去恭喜懷王妃,討賞啊!”</br> 綺羅馬上回神過去,對著容月福身,“恭喜懷王妃懷著雙生子!”</br> 容月心情大好,“賞,賞!”</br> 她當即取出了錢袋,從里頭抖摟出一張銀票,一出手就是五百兩,揚了一下,“楚王府人人有份,你拿出去分了!”</br> 綺羅見竟有五百兩,喜不自勝,忙地接過來道謝,歡天喜地地出去了。</br> 整個楚王府,頓時熱鬧了起來,大家都到外頭恭喜容月。</br> 容月被一片祝福之聲包圍,喜得都忘記要去冷宅了,一直拉著元卿凌的手,問那個聽診器能不能聽得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她說最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龍鳳胎,那就完美了。</br> 她激動之余,不禁道:“原先以為自己懷不上,還怨恨過老天爺,沒想到老天爺不曾虧待我,我倒是罵錯了,回頭得在院子擺下香案,給老天爺請個罪才行啊。”</br> 元卿凌和阿四都笑了起來,容月有時候是真的特別好玩。</br> 最后,還是在元卿凌的催促之下,她才想起自己要去冷宅那邊,嘴里卻總是念叨著,老六去籌措糧食了,等他回來知道懷著雙生子,一定把他高興壞了。</br> 她出門去之后,沒一會兒還回來倚門對阿四說:“多做好事真的有用,我懷孕之前,拿了一筆銀子去修橋補路,一定是因為這樣的,阿四,你也要多做好事,你看,太子妃就是因為造福百姓,救了很多人的性命,所以上天總是給她孩子,這是福報。”</br> 元卿凌啼笑皆非,“是這樣嗎?我還以為這孩子是我和老五合力懷上的,沒想到是上天給的。”</br> “肯定是上天給的,天下萬物都是上天給的,從今往后,天老爺就是我的老大,哎,我忘記我拜哪個佛了,到底是哪個佛有用?我得回去找找。”容月說完,急忙忙地走了。</br> 元卿凌一聽這話,也急了,從她的背影喊道:“你是要去冷宅的,不是回王府!”</br> “噢,對,差點忘記了!”遠遠地,傳來容月的聲音。</br> 元卿凌笑著塌下雙肩,哎,這容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