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不懂得政事,但是也認為首輔說得很有道理,父皇做事確實很保守,認為保守就是安全。</br> 就好比對待宇文君的態度,他怎會不知道宇文君不合適當皇帝?但他是長子,所以哪怕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卻還是總給他機會,才會助長了宇文君的氣焰和野心。</br> 不得不說,首輔對朝堂和局勢的判斷很到位。</br> 她在乾坤殿等到孩子們下課回來吃中午飯,有日子沒見他們了,感覺他們都長大了一些。</br> 點心們看到媽媽也高興得很,一個勁地說自己的功課,他們還屁顛屁顛地拿了自己寫的字給元卿凌看,包子寫得尤其的龍飛鳳舞,湯圓寫得十分端正,一筆一劃,幾乎沒有連筆。</br> 他告訴媽媽,因為他以后是要做大生意的,所以文字上一定要清晰,他要童叟無欺。</br> 小糯米的字很秀氣,秀氣中帶著一絲飄忽,看得出是隨心而寫,狀態多變,他是最沒有負擔的,因為,他往后要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br> 元卿凌開始不愿意孩子們入宮,但現在卻很開心孩子們在宮里上書房,因為避免了家長和孩子因為學習產生的矛盾,不傷害母子感情,她真的是白撿成果。</br> 老五在御書房里和明元帝談論了差不多兩個時辰,說了元卿凌懷孕的事情之后,明元帝聽了很高興,但隨即又有些尷尬,畢竟,父子兩人的孩子差不多是同時出生。</br> 說了私事,少不要提眼下的大事。</br> 醫療改革之后,只等著收驗成效,眼下有一件事情卻不得不抓緊進行。</br> 那就是修建懷江三地的大壩,避免今年汛期的時候再出現水患。</br> 之前懷江大水,宇文皓派人去視察過,回來稟報的是大壩年久失修,壩體有些裂縫,而且壩底下的泥沙被沖刷,導致壩根不穩,如果今年汛期的時候再發了大水,就有可能沖垮堤壩,如此,懷江中游地區的幾百萬百姓就會很危險。</br> 而現在距離汛期還有半年的時間,時間來算,先加固,同時截留修建新大壩,以防出現險情。</br> 明元帝對于每年的水患也是憂心如焚,但是他同意加固大壩,卻不同意修建新的大壩,因為修建新大壩就要截流,在宇文皓所指的位置,截流就會妨礙蘇江一帶的灌溉,春來正是播種耕種的時候,沒有江水灌溉,則耽誤今年的糧食,懷江一帶,是北唐的糧倉,不能冒險。</br> 所以他認為,加固和修復堤壩就行,不必修建新的大壩。</br> 宇文皓一時半回也說不服他,只得另外再想辦法,帶著元卿凌離了宮回府。</br> 剛回到府中,湯陽來報,說冷靜言在南疆傳來塘報,情況比預期的好,如今疆北和疆南在僵持的狀態中,已經停息戰火。</br> 冷靜言在塘報中言明,兩個月內,估計能收復疆北,疆北的幾名巫師,已經有兩人相信阿丑是天巫師了。</br> 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宇文皓松了一口氣,其實他一直擔憂南疆的事,南疆的事不大,可夠鬧心,不解決的話始終是一個心腹大患。</br> 他如今只專心地搞好國中的事情,至于北漠那邊隨時盯著,真要打的話,也只能是放手一搏了。</br> 四爺研制武器的事已經在辦了,地方選好,比較隱秘,宇文皓誰都沒有告知,怕走漏風聲,甚至連元卿凌都沒說,元卿凌自然也不問,幫著元奶奶處理太醫署的事情。</br> 奶奶是個魄力的人,興辦學院已經在行動中了,經過之前的一波宣傳,加上朝廷的政策,已經吸納了很多學子前來報名學醫。</br> 學子們除了考取功名之外,還多了一條出路,自然是好的。</br> 這天阿四邀約元卿凌一道出去逛逛街,買些東西,元卿凌想著許久沒帶二寶出去走走了,便帶上二寶一道出去。</br> 天氣還比較寒冷,年后的大街也沒有這么熱鬧,處于春節消費過后的冷靜期,青鸞大街也比較冷清。</br> 阿四難得可以出來一趟,心情很好,無懼冷濕的天氣,開心地給二寶買了糖葫蘆,她自己也咬了一根,俏臉被寒風吹得發紅,一點要當母親的樣子都沒有,仿佛還是昔日剛跟在元卿凌身邊時候的那個小丫頭。</br> 元卿凌倒是沒有她這么興高采烈,她一味看著旁邊的醫館,寶元堂的病人比較少,但出入者都是衣著光鮮的,惠平是降價了,但是,她有她來錢的路,就是像之前那樣,一副風寒藥,下的都是名貴的藥材,貴的藥,利潤也高,久而久之,除了家底殷實的病人,基本無人來。</br> 阿四逛了一下金店,又逛了一下綢緞莊,選了些物什,叫掌柜的到時候讓伙計送到府中去,因為她們今天出來沒帶伺候的,兩個女人帶著兩個小孩,連小老虎都沒跟著出來。</br> 逛了半天,二寶也餓了,阿四豪氣地道:“走,咱們下館子去。”</br> 阿四是個小土豪,雖說宅子是元卿凌給建的,但是袁家給她的陪嫁不少,她自己存在錢莊了的銀子就有幾十萬兩,她自己幾乎不怎么開支,袁家隔陣子就給她送來,加上吃喝都在楚王府里頭,徐一如今又是個領俸祿的,她想花銀子都沒地方花去。</br> 所以,如今要請二寶下館子,自然是要去好的。</br> 挑了青鸞大街旁邊最好的一家飯店,要了個雅間。</br> 元卿凌很少來這種豪華之地,只見雅間里頭擺設用品等等都是上乘的,就連桌布用的都是綢子,不禁贊嘆,“這里吃一頓飯得花多少銀子???”</br> 阿四笑著道:“看吃什么吧,其實我也少來,就是以前跟祖母來過兩三回,我記得有一次,祖母請客人吃飯,一頓飯下來就沒了五十兩銀子?!?lt;/br> 元卿凌咂舌,“天啊,一頓飯五十兩,太奢侈了吧?”</br> 阿四支著下巴看她,“元姐姐,其實我們也沒必要過得這么苦,一個月來一次,還是消費得起的?!?lt;/br> 元卿凌笑笑,“嗯!”</br> 她如今消費不起,為了和惠平對抗,連開了這么多家醫館,還有給了老五百萬兩去做武器,她的家底早就掏空了,事實上,她前兩天才盤過賬,如今楚王府公中的銀子,只有二千兩不到了。</br> 醫館是有錢賺的,但是資金沒有這么快回籠,這意味著要過一段苦日子,等到一切都穩定下來,怕得大半年。</br> 所以,這大半年里,還是要節衣縮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