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藥,不光光是因為藥廠需要用藥,還因為她增設了好多家醫館,病人什么時候都不缺,尤其如今入冬,醫館開多少,病人就有多少,這些年,她早就看透這里頭的事。</br> 惠平公主大肆購買藥材的事,四爺自然知道,四爺這天還親自到了醫院去找元卿凌,說惠平公主在高價買藥材。</br> 元卿凌問道:“那是否能買到那幾味缺失的藥?”</br> “買不到,我之前從藥販子手中囤積的藥我打算要放一半出去,這些藥我買回來的價格很低,但如今惠平掃貨的價格高,我賣給她,賺一筆。”</br> 元卿凌一怔,“這是為何啊?市場上的藥現在都被她掃得差不多了,我們的藥再放了出去,要用的時候怎么辦?買不到啊。”</br> 大冬天里,四爺搖著扇子,淡定地道:“做生意嘛,有錢賺肯定要賺了,這一批藥咱買回來的時候,用了惠平賠付的定金,自己補貼不多,現在留一半,賣一半,光這么倒騰,十幾萬兩銀子就到手了,賺了這十幾萬兩,咱還有一半的藥,足以支撐這段日子。”</br> “過了這段日子呢?我們哪里去買藥?”元卿凌怔怔地問道。</br> 四爺瞧著這鈍豬,“我問你,京中如今用藥最多的人是誰?”</br> “惠平公主啊。”</br> “她現在進了那么多的貨,而且還在不斷地掃貨,藥商們會不會從外地調貨進來?”</br> “這個……會吧?”</br> 四爺道:“會調貨進來,但惠平公主是吞不下這么多貨的,外地調進來的貨到京之后,就不會有多少買家,沒有買家,貨源又多,怎么辦啊?藥商不可能堆積這么多的貨,他們要周轉,只能低價甩賣啊,一甩賣,咱就入貨,從成本上就碾壓了惠平公主,你說日后等成藥上市的時候,誰更有價格優勢?”</br> 元卿凌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不得不豎起了大拇指,“師父,您果然厲害啊。”</br>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么豬嗎?”</br> 四爺俊美如玉的面容上,頗有得色,仿佛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要她說這句話,同時,要恥笑一頓她的愚蠢。</br> 元卿凌瞧了他一眼,“師父,我這里有個上吐下瀉了幾天的病人,您看,用什么藥好呢?”</br> 四爺別臉去,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br> 元卿凌笑了,“噢,對啊,四爺不懂醫術,不知道也不足為怪,好比我不懂得做生意,不知道商門套路,也是正常的,和愚蠢實在是沒有什么關系。”</br> 四爺的臉就冷了下去。</br> 最后,他冷冷地道:“那幾味藥,我也要放出去,但高價賣給惠平,你又知道是什么用意嗎?”</br> 元卿凌見他臉色不善,知道他在某些時候很小氣,故作一副不解的樣子,“為何啊?”</br> “因為我囤了很多,不放的話會蟲蛀浪費,將會造成很大的損失,而這個時候惠平最需要,價格高她也會買,所以,我又能多賺一大筆。”</br> 元卿凌拍手贊嘆,“四爺真了不得,又賺一筆了。”</br> “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惠平不一定要買,她現在囤了這么大一批貨,可以改方子轉做其他成藥,為什么一定要買那幾味缺失的藥?”</br> 元卿凌睜大眼睛,“對啊,為什么啊?”</br> 四爺道:“因為,我會命人散播,惠平公主的藥廠買不到那幾味藥,所以她家煉制的藥功效都會大打折扣,為了證明她家的藥沒有缺失,她會很高調地買藥,我也會很貴地賣藥。”</br> 元卿凌點頭,看著他,“師父,其實您是不是來我這里找存在感的?”</br> 四爺臉再冷了下來,確實是。</br> 他最近感覺這件事特別沒有挑戰性,惠平不是一個很好的對手,這些橋段,得不到冷狼門的稱贊,大家都覺得對付惠平公主,實在是太輕易了。</br> 但好在元卿凌覺得很難,從她剛開始聽他的計策時,便充分地表現出來崇拜的表情,所以,當他計策進行到下一步的時候,就等著元卿凌過來問,殊不知,她光忙著醫院的事,連去都不去,沒辦法之下,他才親自過來的。</br> 沒想卻被無情地識穿,還當面說了出來,真是氣人,知道也不要說破嘛,他不要臉的嗎?</br> 四爺怏怏而去。</br> 元卿凌看著他的背影,聳聳肩,在商業上,四爺已經到達了一個無人企及的高度,無敵是最寂寞的。</br> 他還是生個娃,專心做奶爸吧,這事更有挑戰性。</br> 四爺的連環局,惠平并未識穿,甚至到流言起的時候,她正惱怒之際,有之前合作過的藥商找到她,說可以幫她買到一批缺失的藥材,她還認為是上天始終是站在她這邊的。</br> 在她認為,一切都按照她所想的方向走。</br> 而且,劉國手那邊還有兩個好消息,一個就是吳大人拿了他的銀子,說是按照他們給出的價格來制定藥物價格的上限,換言之,藥物的價格會有下調,但絕對不會多,一切還是在他們掌控的范圍之內。</br> 第二個好消息,就是元卿凌的醫館大夫,陸續找來了,說都同意了他們給出的條件。</br> 來找他們的,通共有九十八位大夫,也就是說,這一波人走了之后,元卿凌就沒有多少個大夫可用了,她的醫院無法運作,注定是要倒閉的。</br> 這兩個好消息一出,惠平公主馬上督促底下的人辦事,務必要他們盡快地弄好醫館,把藥柜進駐,在衙門里備案。m.</br> 劉國手和這些前來“投誠”的大夫約定了日子,到時候,他們一波走人,提前不得泄露半點風聲,要殺元卿凌一個措手不及。</br> 這個日子,就定在了臘月十三。</br> 這一天,是一年中最后一天的黃道吉日,惠平公主的寶元堂從直隸一直開到京城,總共八十余家,其中有超過一半的店鋪,都是直接買下,且接了原先的貨,因要連夜趕工改造成醫館,所以工錢很貴,但好在錢給出去了,進度也著實是迅速,就這樣前后斥資幾百萬兩,八十三家醫館可以投入運行了。</br> 而她前些天大肆高價掃空市面上的藥材,也花費了二百多萬兩銀子,為了堆放藥材,她租了好幾個倉庫,用來堆放藥材。從買鋪到買藥,這一波波的折騰,她耗費了七百多萬兩銀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