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這兩天還是有些不大放心,又去了四爺那邊一趟。</br> 四爺讓她安心,說一切都盡在掌控中,“惠平公主馬上就要高價買藥了,先讓她虧點銀子,給咱開個好頭。”</br> 元卿凌一怔,“但你原先不是說,要她買不到藥嗎?”四爺意味深長地道:“給了高價,她還是買不到啊。”</br> “這到底是什么把戲啊?我怎么看不明白呢?”元卿凌徹底懵了,都給了高價,怎么還買不到?藥農(nóng)也是為了賺錢,如果藥農(nóng)的藥囤在手上不賣的話,他們怎么生存啊?</br> 而且,惠平公主不是直接從藥農(nóng)手中買藥的,他們也是經(jīng)過藥販子或者藥材市場拿藥,怎么就拿不到呢?</br> 就算四爺真有這大本事,能讓藥農(nóng)不把藥賣給惠平公主,可藥販子那邊還是會拿到藥啊。</br> 四爺?shù)氐溃骸澳愫煤弥尾。苓@些做什么?商場上,總得有些手段。”</br> 元卿凌道:“你就說幾句吧,不然我這心里不踏實。”</br> 四爺沒好氣地道:“好,便給你說幾句,惠平現(xiàn)在的藥從哪里買的?”</br> “藥材市場和藥販子啊,但我聽聞她基本都是直接對藥販子,還不用走一趟藥材市場,價格便宜很多呢。”</br> “嗯,那若是她得罪了這些藥販子呢?”</br> “她怎么會得罪藥販子呢?”元卿凌不解,頓了頓,看著四爺高深莫測的眸子,“師父,您就把話說明白一點啊,徒兒實在愚鈍。”</br> 四爺搖搖頭,“虧得我的生意不是交給你,否則,一大家子都等著喝西北風(fēng)吧,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不明白,你連湯圓都不如,現(xiàn)在惠平公主下了命令,貴藥也要拿,藥販子自然會聽她的話,給藥農(nóng)定藥賠付一筆定金,因為藥農(nóng)要違背信用,所以賠付的這筆定金,進(jìn)了我們的口袋是不是?”</br> 元卿凌怔怔地道:“對啊,然后我們拿了賠付的定金,藥就給惠平公主買走了。”</br> “藥不是給惠平公主買走了,而是給藥販子拿走了。”四爺糾正。</br> “不一樣嗎?藥販子買了藥,也是要轉(zhuǎn)賣給惠平公主啊,換言之,到了最后,惠平公主還是能買到藥啊,不是這樣理解嗎?”元卿凌一臉的茫然。</br> “那如果藥販子定了藥,最后惠平公主不要呢?”</br> “她怎么會不要?”</br> “你就說如果她不要呢?”</br> “藥販子肯定要跟她生氣的。”元卿凌似乎摸到點門道了,但惠平公主怎么會不要藥呢?</br> 四爺?shù)溃骸八庁溩痈庌r(nóng)訂藥,都是真金白銀給出去的,而這些藥送到惠平公主的藥材,才會結(jié)算銀子,所以,這個過程中,藥販子是先墊支了銀子,而他們拿到的這一批藥,都會缺兩三味藥,而這兩三味的藥,卻是他們煉藥的關(guān)鍵,他們藥材里生產(chǎn)的幾種成藥,都需要用到黃芪或者甘草,但市面上是買不到黃芪和甘草,都被我掃光了,而他們家最好賣的姜紅糖,主要的材料是姜,姜不是藥材,他們沒想過會稀缺,所以沒有備貨,至于逍遙丸,也離不了生姜和炙甘草。換言之,我要控制扼住他們藥廠的喉嚨,只需要掃清這幾樣就足夠,這叫精準(zhǔn)插喉,沒有這些藥,惠平公主自然就不會要著一大批的藥,可這批藥落在了藥販子的手中,藥販子銀子全部掏出去買藥了,沒有銀子周轉(zhuǎn),是不是要把這一批藥甩賣出去?”</br> 元卿凌點頭如搗蒜,“對,對。”會說多說點啊。</br> 四爺笑得如沐春風(fēng),“這個時候,你說巧不巧,我們手上剛好有一筆藥農(nóng)賠付的定金,我們出現(xiàn)跟藥販子買了藥,還能順勢把價格往地下壓壓,你說,我們是不是撿了一個大便宜?”</br> 元卿凌目瞪口呆,拍手,“妙,妙!”</br> “更妙的是,藥販子是不是和惠平鬧翻了?”四爺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道。</br> 元卿凌噢了一聲,“確實,但我們手上就有很多藥了啊,資金積壓,咋辦?”</br> 四爺用看豬的眼神看她,“我們手上有這么多藥,是不是可以考慮開始制造成藥變現(xiàn)?”</br> 元卿凌又呆了起來,“那我們是要在成藥上和惠平公主競爭嗎?但是他們家牌子老,我們……”</br> 四爺翻翻白眼,“競爭什么?是碾壓,他們家沒有藥,怎么競爭啊?必定是要出現(xiàn)一段時期的空缺,我們的藥剛好可以橫空出世迅速搶占市場,對不對?”</br> “對對對!”元卿凌終于承認(rèn),自己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材料。</br> 也終于不得不承認(rèn),四爺真是一個商業(yè)奇才,之前還覺得他成為北唐首富是靠運氣,畢竟,他總是游手好閑,也不出去談生意,卻沒想到他在家里坐著,就能運籌帷幄,了不起,了不起。</br> 四爺看著呆呆的她,真是悔不當(dāng)初,怎就收了這么一個鈍豬?好在,湯圓比她聰明許多。</br> 但,越是愚蠢的人越是不能打擊,所以,四爺稍稍地安慰了一下,“你要與惠平對著干,開醫(yī)館和醫(yī)院搶占市場也是很妙絕的計策,只是生意場上的事,其中歪門邪道你不了解,惠平會想辦法挖你的人,你都想好對應(yīng)之策了嗎?”</br> 元卿凌道:“這個您放心,都有對應(yīng)之策了。”</br> 四爺微微一笑,“嗯,倒也不算沒用。”</br> 元卿凌汗顏。</br> 過了幾天,公主府里惠平正在大發(fā)雷霆。</br> “為何會沒有甘草黃芪和生姜?沒有這些,如何煉藥?”</br> 管事的哭喪著臉,“藥販子說都沒能收到這些藥,藥農(nóng)都賣光了,市場上如今連生姜都買不到,公主,如何是好?”</br> 惠平陰沉著臉,“一定是宇文皓,一定是他。”</br> “公主,若沒有這幾味藥,咱們便要停產(chǎn)或者改藥,停產(chǎn)也好,改藥也好,都需要日子,可咱買了這么多藥材,一個沒地方囤積這么久,第二個也不耐放。”</br> 惠平公主盯著他,“藥都送來了嗎?”</br> 管事道:“還不曾送來,但估計明天開始,藥販子就會陸續(xù)送貨到,到時候,還得支付一大筆銀子給藥販子。”</br> 惠平公主瞇起了眼睛,冷冷地道:“叫他們把貨先處理掉一大部分,然后你派人到附近州府去問問,能不能大量進(jìn)一批炙甘草和黃芪生姜。”</br> 管事?lián)u搖頭,“他們已經(jīng)跟地方的藥販子都通過氣了,說附近州縣這幾味藥都是沽空的。”</br> “誰有這么大的本事?一定是宇文皓。”惠平咬牙切齒,“本公主翌日便要入宮一趟,參他一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