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聽了這話,瞧著她堅毅的面容,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笑了起來。</br> “我說認真的,你笑什么?”元卿凌瞪著他。</br> 宇文皓停下來,伸手捧著她的臉,眼底笑意不減,“你可還記得,當時皇祖父病了,我們奉旨入宮侍疾,當時我對你十分惡劣,你傷重之際拿著簪子自衛,一副不怕我的樣子,可我靠近一下,你就馬上跳起來拿著簪子對著我。”</br> 他笑著,眼底卻慢慢地變成了后悔和心疼,“我那會兒,就是個人渣。”</br> 元卿凌苦笑,“怎會不記得?那時候我過得真是水深火熱,總以為沒了活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好在,找到了太上皇當我的靠山,這才過得像個人。”</br> “對不起!”宇文皓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br> 元卿凌最郁悶的是,當初做錯事的是另外一個元卿凌,但是受罪的卻是她。</br> “算了,看你這些年對我還不錯的份上,饒恕你。”元卿凌大度地道。</br> “還不錯?”宇文皓可不依了,“這叫還不錯嗎?這叫很好很好了,這幾年除了你,我都不曾正眼看過別的女人。”</br> “那是你應該的,不算是對我好。”她笑得眉目彎彎,老五就這點可愛,他恩怨分明,拎得清,當初知道褚明翠是個心機女,就能當機立斷斬斷舊情,絕無多余的糾纏。</br> 且和他認識的時候,他不大擅長心機,可這些年在各種波云詭譎的陰謀中披荊斬棘走來,實在不容易啊。</br> 時間過得真快啊,那些事情仿若昨天發生一樣,可他們的第三胎已經懷上了。</br> “媳婦,慢點走,看路!”宇文皓牽著她的手,表演夸張地笑著說。</br> 元卿凌看著他俊朗活潑的眉目,像這樣笑笑鬧鬧的日子,這些年少了很多,他們原先都過得有些沉重。</br> 有一句話,忽然地涌上來,她定定看著他,道:“老五,我愛你!”</br> 宇文皓怔了一下,側臉慢慢地轉過來看著她漆黑的眼珠,心頭一暖,伸手抱著她入懷,臉上的戲謔之笑慢慢斂起,變得虔誠認真,輕聲道:“媳婦,我也愛你!”</br> 兩人在院子里相擁著,互相聽著對方的心跳和呼吸聲,斜陽悄然流瀉下來,像是給兩人給整個院子鍍上了一層金光。</br> 宇文皓翌日去找冷四爺,他這邊暫時拿五十萬兩,剩下的叫妹妹借給他,四爺卻玩味一笑,“不,我想過了,你一文錢都不要出,全部我來出。”</br> 宇文皓愕然,天下間竟然有這樣的好事?他該不是被薅羊毛薅傻了吧?</br> 四爺道:“當然了,我也不是白拿銀子的,這些武器一旦要發出來,批量生產的時候,朝廷要用,就得跟我買,即便以后我們的研發出來的都用完了,朝廷需要再鑄造,也得由我來承辦。”</br> 宇文皓吸一口氣,“你好狡詐啊!”</br> 冷四爺微微一笑,“做生意嘛,不能總是虧本,你看我這些年在皇家也砸了不少銀子,是時候拿回一點利益了,嚴格說來,這還不是利益,畢竟這武器能不能研發出來,研發出來會不會投用,都不知道,興許到了最后就是一堆廢鐵和火藥了,投進去的銀子打了水漂,這風險我來承擔,合理吧?”</br> “父皇不會同意。”宇文皓蹙眉道。</br> “不要緊,未來是你當皇帝,你跟我簽約就行。”四爺努努嘴,便有人拿著合約上來,送到了宇文皓的面前。</br> 宇文皓見合約都準備好了,可見這廝不是臨時起意,虧昨晚還這么淡定,說一人出一半,其實是算準了他拿不出銀子來。。</br> 果不其然,四爺淡淡地道:“橫豎你的銀子也湊不夠,還得問公主拿,公主的錢也是我的錢,合著都是我出錢,為何不取一個折中的辦法,你和朝廷都不需要出錢,我來自負盈虧,皆大歡喜。”</br> “我有五十萬兩!”宇文皓拿眼睛瞪他,“我還能再拿五十萬兩。”m.</br> 宇文皓這話一出口,頓時又覺得自己上當了,他這計策,是進可攻退可守啊,不同意,那他就得拿銀子,同意,就失去了對武器的所有權。</br> 哎,這世道,想吃頓白食怎么就那么困難呢?</br> 四爺笑道:“何必?掏光這一百萬兩,楚王府就窮得叮當作響,你自己受窮就算了,還得連累老婆孩子,你要知道,這銀子拿出去,有可能真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br> 宇文皓咬咬牙,“我回去和老元商量商量。”</br> “可以!”四爺含笑道。</br> 宇文皓轉身而去,一百萬兩,實在是太多了,老元興許不會同意。</br> 回去跟元卿凌一說,元卿凌卻沒有反對,還反過來安慰他,“沒事,一百萬兩而已,回頭把雪狼租給四爺,很快回本。”</br> “這樣有點無恥吧?”宇文皓瞪大眼睛。</br>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有什么辦法?他還求之不得呢,若說叫雪狼去跟他住兩年,你信不信他心甘情愿地給二百萬兩?”元卿凌還不知道師父的秉性嗎?他對雪狼是癡迷入骨的,真不知道為嘛這么執著。</br> “還真有這可能,往日其實咱都借給他好幾次了,沒收租金。”宇文皓道。</br> 元卿凌笑著道:“嗯,放心拿去吧,一百萬兩不多,光是咱在鼎豐號賺的那些玩意的銀子,都足夠有多了,我只是存起了一部分給孩子們,如今有要緊事辦,自然就先拿出來了。”</br> “好,謝謝你,老元!”宇文皓抱了她一下,心里很唏噓,這些年不管他做什么事,她基本都是支持的。</br> 一百萬兩,就這么送了過去,由四爺全權負責,挑選地方,挑選人手,一切由他來辦。</br> 這事湯陽是知道的,他悄悄地問過元卿凌,“真要租雪狼出去回本嗎?”</br> 元卿凌笑著說:“不租,四爺如果要帶雪狼去玩兒,就讓他帶去,楚王府這些年其實沾了四爺很多便宜,我這樣說不過是要安慰安慰老五,你知道他摳門,一百萬兩拿出去,他心疼。”</br> 湯陽覺得太子妃實在是很了解殿下的性格,殿下兜里很少超過十兩銀子,忽然拿一百萬兩出去,昨天陪同他送銀票,他雙手都在發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