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老夫人親自監督,施針七天之后,繡娘們的頸椎病確實有所改善,鎮國大公主便兌現諾言,還對外宣稱,要試試這些新大夫的醫術,治療頭風之癥。</br> 此舉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都說鎮國大公主不要命了嗎?竟然敢叫這些大夫治療,宮中有的是御醫啊。</br> 頭風本是頑疾,且是發于頭部,若治療不當,她年紀這么大了,會危及生命。</br> 皇室女眷和誥命們也都紛紛前來相勸,知道是元卿凌的主意,背地里紛紛指責。</br> 不管外人如何說道,鎮國大公主這天便來到了老夫人的門診,診脈之后,便安排了施針。</br> 大公主身邊陪同來的家眷,都很是擔心,對上來施針的大夫問了好些問題,甚至想要阻礙。</br> 大公主惱怒了,一聲令下,“都給老身退出去,在外頭守著就行,誰都不許打擾。”</br> “母親……”大公子的兒媳婦崔氏上前再勸,“還是謹慎些好,若想用針灸,御醫也是懂得的,不如叫御醫來府中治療?”</br> “怎么那么多話啊?叫你們都出去,聽不得人話是嗎?”鎮國大公主氣道。</br> 元卿凌上前道:“諸位夫人,不用擔心,這些大夫雖說還沒對外行醫,但針灸之術甚是嫻熟,在學院的時候,每天都會練習,不會出問題的,放心就是。”</br> 崔氏對元卿凌頗懷怨懟,“話是這樣說,但真出了意外,誰能負責?太子妃這么相信他們,為什么不親自試試?”</br> “老身自己負責!”大公主惱怒地道,打了個手勢,叫婆子們把她們趕出去。</br> 沒辦法之下,眾人只能在外頭守著,外頭也有一些百姓聚集,想要看看這些大夫到底是否真精通針灸之術。</br> 鎮國大公主坐在椅子上,便有一名大夫上前揉著她的三叉神經,揉了一會兒,道:“大公主,開始施針了,您往后面靠,暫時別動。”</br> 大公主緩緩地靠在了椅子背上,雙手握住扶手,看得出,她還是有些緊張。</br> 元卿凌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大公主別怕,和您以往針灸是一樣的。”</br> “老身知道!”大公主說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針尖刺下頭皮的瞬間。</br> 等了片刻,卻還沒感覺,倒是那雙手依舊揉著她的頭上穴位,她眼底便有了微慍,“怎還不開始?”</br> 到底是新人,怕是要精準穴位,但這樣猶豫不定,外頭的人看著,豈不是更覺得他們醫術不精?</br> 元卿凌微笑,“大公主,已經施針了。”</br> 大公主一怔,“施針了?”</br> 旁邊的婆子笑著道:“您方才和太子妃說話的時候,大夫便已經下了針,您沒感覺么?”</br> 大公主這會兒感覺到頭頂上有些血脈凝滯了,頭皮有些重,施針的時候,這種感覺是有的,她微微一笑,看著元卿凌道:“那是真不錯,往日老身不愛施針,便是這針尖刺下的時候,比較痛。”</br> “他們用了小針,所以痛感不明顯。”元卿凌瞧了一眼外頭,有幾十人探頭看著,其中有幾人,神情躲閃,想必是別的醫館派來的人,大有可能是惠平公主派來的。</br> 元卿凌淡淡地收回眸子,惠平公主冥頑不寧,怕接下來還要再生事。</br> 第一天施針之后,大公主說情況略有緩解,期待第二天。</br> 大公主走后,那幾名學員大夫走出來,依舊按照以往那樣維持秩序,讓百姓進來看診。</br> 神情并無特殊,也沒驕矜。</br> 元卿凌和奶奶說了幾句話之后,便回去了。</br> 老五如今也忙于其他的事情,帶人巡查了一番兵部的庫房,發現有好些武器之前都不曾見過的,便都畫了圖回來給元卿凌看。</br> 元卿凌看了之后,竟是用火藥制造的武器,有些奇怪,“合著,以前就有火藥的應用了?”</br> “沒有吧?”宇文皓是武將,幾十年前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是,這十來年,是沒有的。</br> “但你看這火銃,還有手榴,都是殺傷比較厲害的武器,當然,和大周研發的戰車,還是不能比,大周的戰車,是可以攜帶火藥武器的。”元卿凌道。</br> 宇文皓暗自詫異,“這些全部都在兵器庫的地窖里,這些年一直堆在那里,確實有些火藥,但是已經受潮,不能用了。”</br> “要不你去問問逍遙公或者首輔,是不是以前曾用過火藥制造的武器。”元卿凌道。</br> “如果有的話,那我們不必依賴大周,畢竟路途遙遠,沿途運送也不方便。”雖說大周和北唐如今是友邦,可國與國之間,沒有永久的和平,北唐始終是要發展自己的軍事力量,這也是宇文皓心心念念要做的事情。</br> 他不是信不過靖廷,但靖廷不能全然代表大周,就算能,他和靖廷也有死去的一天,今日的友邦,來日會不會變成敵人?很難說。</br> 就算是朋友,也該是旗鼓相當的。</br> 宇文皓沒耽誤,當下就進宮去找三大巨頭,問了兵部庫房里的那些兵器。</br> 太上皇看著他帶來的圖紙,淡淡地笑了一下,“這些,都是安豐親王夫婦研發的,只在戰場用過一次,后來暉宗帝下旨,不可再用這些武器,銷毀了大部分,沒想到庫房里還有一些。”</br> 宇文皓大吃一驚,“為什么?”</br> 太上皇道:“暉宗爺仁厚,覺得這些武器殺傷太大,殺業過重,上蒼會遷怒北唐,所以下了旨意,銷毀這些武器。”</br> 宇文皓聽了這話,心頭覺得無比的遺憾,若是北唐繼續發展這些武器,哪里會有之前挨打的局面?大有可能,超越了大周研發的戰車。</br> 想到北唐原本就能有強大的軍事武裝力量,如今卻只能依賴大周,宇文皓的心里就說不出的懊惱。</br> 太上皇看出他的心思,道:“你如果要再研發這些武器,便跟你父皇商量商量,不必來問孤,孤不贊成,也不反對。”</br> 畢竟,暉宗爺是太上皇的父皇,他的旨意,太上皇不能不遵守,怎也不能由他做主繼續研發。</br> 宇文皓明白,道:“孫兒去找父皇說說,若父皇同意,怕是還得請教安豐親王。”</br> “去吧!”太上皇揚手。</br> 看著宇文皓躬身退出,再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圖紙,他緩緩地伸手拿了起來,這也是他在位多年,一直覺得遺憾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