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紅葉談了一會兒，得知了阿丑的身世。</br> 元卿凌有些吃驚，沒想到故知是人人敬仰的巫女，她的妹妹過的卻是相反的生活。難怪見她總是戾氣很重的樣子，原來是少年時候受過苦，換做誰，都不可能樂觀地面對生活了。</br> 元卿凌道：“你能勸服她來找我，那我是無所謂的。”</br> “我的命令，她會聽。”紅葉看著她道。</br> “好，我這兩天無事，你叫她來。”元卿凌說著，叫人上茶水點心，然后看著他道：“你有什么打算？”</br> 紅葉唇角微揚，“你關心我嗎？”</br> “問問而已，一場朋友，關心你也是正常的。”元卿凌盡力地避嫌，雖然說如今和他已經沒有嫌隙，但是，他的心思太難猜了。</br> 紅葉淡笑，“朋友，挺好的，我暫時會住在京城，等你的鏡湖。”</br> “你想通過鏡湖去哪里？”元卿凌問道。</br>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這輩子很多遺憾，有些錯誤不該犯，如果鏡湖能通往未來與過往，我想去糾正。”</br> 元卿凌一怔，“糾正？你是說……你母親？”</br> 紅葉點點頭，“這是其中一件，我還想回到當年的狼人骨。”</br> 他說著的時候，就直直地看著她，“然后我相信你會告訴我，你有辦法阻止它死，你能活，它本該也能活的，是不是這個道理？”</br> 元卿凌不知道怎么說，猴子的實驗所有的數據都是她監控的，在當時來看是成功了的，所以她才會進行人體試驗，也就是拿她自己當試驗，她死后意識控制了異時空的一具身體，這絕對不是偶然，這兩個時空的磁場或許是有些交匯。</br> 這點，從方嫵和猴子也一同來到這個時空，就可以證明。</br> 但她活下來，是因為她在現代沒有腦死亡，猴子不是。</br> “做人，總要有目的，有方向，你覺得是嗎？”紅葉看著她，眼底灼然，“一念之間，是一個人的希望，太子妃請細細斟酌。”</br> 元卿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話，半晌，才道：“公子，先解開鏡湖之謎吧，我只有能回去，才可知道辦法。”</br> 紅葉便粲然一笑，仿佛整個人如釋重負，“好，我等太子妃的好消息。”</br> 他走了，走的時候腳步輕快，仿佛周身都卸去了那陰柔，真正地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br> 元卿凌卻惆悵了，鏡湖是難解之謎，猴子的情況，更加難解。</br> 翌日阿丑就真的來了，十分的不情愿，但紅葉是陪著她來，不許她逃去，阿丑又最聽紅葉的話，因而再不情愿也還是來到了楚王府。</br> 元卿凌知道第一天不可能讓她說什么，她本來就懷著抵觸的情緒來，但是，在紅葉的嚴令之下，她還是進房間去脫下面具給元卿凌看一眼。</br> 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張臉，蒼白毫無血色，但不管眉眼還是五官，都美麗得叫人震撼。</br> 她和容月站在一起，從容貌上來說，還真不會遜色于容月，只是，當她的手輕輕地在左邊臉頰上輕輕地一撕，又撕下了一小塊人皮面具的時候，卻見臉頰旁邊有一把火。</br> 正確來說，是一把火苗，竄起的火苗，殷紅，弧度極好，若不是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朵含苞將放的蓮花。</br> 火苗的中間，有黃豆大小的黑色，就好比黑色的花蕊，絲毫不影響她的容顏，相反，還多了幾分妖冶神秘的美。</br> 阿丑淡淡地道：“在南疆，臉上但凡帶了黑色胎記，則是惡魔降世，我是惡魔，從小人人都這樣說。”</br> 她飛快地帶上面具，這一塊胎記，她用了兩層面具，可想而知，這胎記曾經給她帶來多大的災難。</br> “你怕了？”阿丑看著怔然的元卿凌，冷笑道，眼底有悲憤與怒氣慢慢地竄起。</br> 元卿凌看著她，緩緩地搖頭，“阿丑，我竟然不知道你長得這么漂亮。”</br> “你……”阿丑卻是勃然大怒，“你在諷刺我？”</br> 說完，她便要轉身走，隔著那人皮面具，那怒氣都藏不住。</br> 元卿凌伸手拉了她的袖子一把，深呼吸一口氣，認真地道：“我不諷刺你，也不需要哄著你，我是真覺得你很漂亮，那火焰為你的容貌錦上添花，我不知道南疆人為什么會認為臉上有黑色胎痣就認為是惡魔降世，但就算是，他們為何只看到黑色的胎痣而看不到你這道烈焰火苗？這把火，可以殺死一切的惡魔。”</br> 阿丑依舊冷冷地看著她，“是嗎？你敢說你不怕？你就不怕這火苗里頭，忽然就有惡魔釋出把你吞噬嗎？”</br> 元卿凌笑了起來，“我不怕，我也不信這些什么惡魔之說，任何一個人看到你，只會震驚于你的美麗，你不該叫阿丑。”</br> 阿丑看著她，審視中帶著研判，她不信，除了公子，所有見過她容貌的人，都說她是惡魔，都嚇得調頭跑，連爹娘都恨她入骨。</br> 她不信元卿凌，甩開了她，轉身就走。</br> 第一次談話，元卿凌本就沒打算取得什么成果，她走了便走，和紅葉交代了幾句之后，紅葉說讓阿丑過來王府里伺候，反正蠻兒走了之后，她身邊應該缺人的，元卿凌不大同意，但是紅葉道：“在這個世界上，她除我就再無親人，我以后或許是要離開，總得把她安置托付好，希望我還在的時候，能看到她身邊有其他人，你放心，我可以保證她絕對不會傷害王府的任何一個人。”</br> 元卿凌見他這樣說，一時也不敢拿主意，畢竟王府里頭也不是沒出過暗探，怪不得她心里會存疑猜度，只跟紅葉說回頭問過老五的意見再說。</br> 她不想用誰來取代蠻兒的位置，蠻兒是蠻兒，阿丑是阿丑，阿丑永遠也取代不了蠻兒。</br> 晚上老五之后，跟老五一說，老五也不大同意，主要是阿丑曾偷偷地對兩人下什么巫術，雖然沒有多大或者實質性的傷害，可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存別的心眼呢？畢竟家里孩子比較多，他總是外出，不愿意放具有安全隱患的人在府中。</br> “拒絕吧！”宇文皓幾乎不怎么思考，就直接對元卿凌道：“如果你張不了嘴，我來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