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大條的春芽絲毫沒有許久未見的生疏，錘了一下殷寒肩膀，靠近前來，修長手指撩了撩殷寒頭上淡黃色澤的長發，撇了撇嘴，嘲諷道：“你這家伙的審美品位怎么越來越回陷了？”</br>
“話，這種發色與你這幅呆板的僵硬臉孔可不怎么相配……”</br>
“哦——差忘記了，你可一直是裝出一副忠厚面容，內心卻是陰險的**家伙！”</br>
春芽一副忽然想起般地惡狠狠神情著。</br>
臉龐抽了抽，殷寒面前壓抑了翻白眼的沖動。</br>
這家伙估計是這世界上最為了解自己的人之一了，雖然只是父母未去之前的人格側面。</br>
不過這種評價，卻是在是難以令人生出知己的感覺……</br>
雖然在偶遇幼時玩伴之時，似乎應該表現出一些不同于以往的彬彬有禮的氣度。</br>
但殷寒自也不是那種在乎世俗禮儀的家伙，與春芽的神經大條，雖然在性情上截然相反，為人處事的結果上，卻顯得異曲同工……</br>
嘴角一撇，便待要反唇相譏。</br>
就在這時，幾腳步聲響傳入殷寒如今已是極為敏銳的耳中。</br>
目光越過春芽向其身后望去，強悍屬性所帶來的目力穿透幽暗，兩名自徑另一邊走來的纖細身影映入雙眸，望得殷寒不由一怔。</br>
卻與來者美丑沒什么關系，而在與二人相貌。</br>
聽上去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實則重，卻是正在這“二人”二字身上。</br>
一眼望去，可以輕易辨別出，此二人絕非雙胞胎姐妹之流。</br>
然而雖然樣貌不同，衣著相異，種種細節特征卻是出奇的一致。</br>
包括如瀑的發質，尖尖的下巴，巧的瓊鼻，柳葉般的眼睛，圓潤的雙耳，白瓷般的膚色，纖盈一握的身姿，單憑口述抑或文字，實難區辨出二者間的不同之處。</br>
唯有親眼睹目，方可自身高與五官細微的差別中，分辨出眼前的，其實是極為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二人，使人不得不嘆，造化銅工，著實奇妙難言……</br>
便是二者神情，都是一樣的沉靜。</br>
只不過同樣的靜，一人是是因性情嫻靜內斂，另一人卻是由于清冷高傲罷了。</br>
使得殷寒看出這一的，源自于二人眼中的神色。</br>
一者好奇而羞澀，一人不屑而又輕蔑。</br>
其時所處，殷寒二人正處于兩條徑的交錯之處，四周人家燈光透出，隱隱照清了二人臉龐。</br>
那二人則位于徑一端，依常人視覺，自明向暗處望去，不過隱隱兩個模糊輪廓。</br>
殷寒雙目敏銳過人，洞穿黑暗，見得二人容貌交相奇異，故而一怔。</br>
顯然為其誤解，以為是名輕浮之人，只遙遙見得窈窕輪廓，便色授魂與，出神不已，再加上一頭有些扎眼的黃發，夜幕已下，仍在村間巷游蕩，更加深了對方的認知。</br>
故而心中不免輕蔑，顯然是一名性情清高，有些自傲甚至自負的女人。</br>
如今社會，這般女子倒是有些常見，家境富庶，學歷不凡，若再加上一份檔次優越的工作，常年生活在復雜而又簡單的現代都市之中，難免便會養成這般性情。</br>
殷寒之前一路而來，精神強橫，便之時趕路閑余，有意無意間，倒也自另一層次對這世界有了一重與眾不同的體驗，倒也頗覺趣味。</br>
畢竟以17的智力，感知他人并沒有刻意收斂的情緒，幾乎成為了一種本能。</br>
不過以殷寒心性，世間一切，皆已不過草木金石一般，客觀而漠然，自也不會在意這些。</br>
倒是春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般，回頭望去，正望到了走進的二人身影，驚呼一聲，向殷寒擺了擺手，連忙跑了過去，顯然是之前歸家情切，一時間忘記了邀請來的好友。</br>
搖了搖頭，他重新邁開步伐，跨過了一條自村外被引入村中的水溝，便來到老宅門前。</br>
門體是過去常見的木質，敦厚結實，刷著黑漆，在夜色下顯出幽幽的色澤。</br>
上面四枚菱形門簪，上刻“福祿壽德”。</br>
獸面銜環鋪首，隱隱泛著青色銅銹，清風拂過，叮當作響，古意盎然。</br>
可以看出，當年祖父家境應還不錯，兩塊門面上，竟還有著零散幾門釘，至少便應該是有家財的地主了，這從門扇質量也可看出——</br>
即便經歷了這些年的風霜洗禮，也不過是在一些邊角之處，略略破損，露出里面木質，其余地方依舊光潔，彰顯出了它的精細做工。</br>
推門而入，發出了嗞呀地一道聲響。</br>
里面卻似沒有聽到，悄無聲息，殷寒不由搖了搖頭，沿著紅磚鋪就的院中路，來到正對大門的一間瓦房跟前，拿出鑰匙打開了前些年新換上的天藍色對開防盜門。</br>
入得屋內，過見一側臥房的門正半開著，一名睡眼朦朧的少婦正搖搖晃晃自其中走出。</br>
看到殷寒有些無奈的神情，對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腳亂地理了理頭發，尚穿著睡衣，便擺出了一副長輩威嚴的樣子，臉一揚道：“終于想起來看你嫂子了？”</br>
殷寒嘆了口氣，無視這番作態，直接自對方身側走入了里屋，無奈道：“要不是咱家大門該上油了，這臺詞就得留到明天早晨你醒了再發表了……”</br>
少婦氣勢一瀉，白了殷寒一眼，只了句：“我去做些晚飯……”便逃跑似地走掉了。</br>
殷寒也早便習慣了這般，坐到了炕沿之上。</br>
伸手拍了拍，除了似乎是之前嫂睡的地方，其余位置都還是涼的——這也早在意料之中，自便在城中長大的嫂，一向在燒火熱炕方面有些笨拙。</br>
尤其是在夏日里時候，以她那懶惰的性情，更是能省則省。</br>
當然殷寒對于火炕也沒什么特別的鐘愛，實話，對于他這種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靠著仇恨才支撐著活下來的存在而言，物質上的享受也早已淡漠。</br>
炕上的墊子極為柔軟——這正符合嫂的追求。</br>
殷寒胡亂將其卷了卷，斜斜靠在了上面，倒是頗為合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