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她的糾結矛盾相比,云先生倒是十分冷靜理智。</br> 他拍了拍云沐風的肩膀,示意讓他冷靜下來。</br> “沐風,你先冷靜一下,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如果真的有人意圖綁架廷廷,我們云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br> 云沐風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連連點頭道。</br> “爸,你肯定相信我,真是太好了!”</br> 這一幕更是讓云夫人覺得心酸,她也開始反思,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小兒子太過于苛刻了。</br> 哪怕云沐風的性格和小時候相比沒那么討喜,但畢竟也是她的親生骨肉,她怎么能因為外人而忽略自己兒子的感受……</br> 看著云沐風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脾氣火爆的云疏影忍不下去了。</br> “云沐風,你腦子進水了吧?還另有所圖?許天是我朋友,那這么說是我聯合他一起算計云家?要綁架拐走我的親侄子?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先過過腦子,你看看著符合邏輯么?”</br> “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云沐風垮著臉,很傷心地解釋道,“你是我姐,我怎么會懷疑你……”</br> “呵呵,你嘴上說不懷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還不清楚?”許天是我帶回來引薦給咱媽的,你說他另有所圖,不就是說我里應外合意圖對家人不軌么?”</br> 云疏影是真生氣了,平日里那張矜貴懶散的精致面孔變得硬冷,眼中的怒氣也近乎化為實質。</br> 許天見云疏影在關鍵時刻還是相信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感慨。</br> 他一直覺得云疏影行事風格異于常人,情商不高,又貪財錙銖必較,可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她能全心全意站在自己這邊,也實屬難得。</br> 更何況云疏影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把他當成普通朋友。</br> 能有一個無條件相信自己的朋友,確實三生有幸。</br> 只不過,像云疏影這樣一點心機沒有,直來直去的性格,這種無條件的袒護往往會好心辦壞事。</br> 其實在得知自己真實身份之后,他有考慮過告訴云疏影,畢竟以他和云疏影之間的關系,對方肯定會相信他。</br> 但是看到云疏影剛才的表現,許天終于下定決心要守口如瓶。</br> 要是讓云疏影知道,說不定她能直接跑去找云沐風,并且讓他在云夫人,云先生的面前對峙。</br> 到時候哪怕能拆穿這個冒牌貨,也會打草驚蛇。</br> “疏影,你怎么回事?”云先生板著臉訓斥道,“你一個女孩子,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而且沐風是你弟弟,你不向著他,反而偏袒外人,這合適么?”</br> “什么叫偏袒?”云疏影不服氣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明知道他有錯,也要跟他狼狽為奸?他殺人我去望風,他放火我潑酒精唄!”</br> “給我閉嘴!”云先生被云疏影的頂撞氣得不輕,右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才控制住沒有抬手一巴掌打過去,“我早就讓你幫我打理家業,不要到處亂跑,你偏不聽,就喜歡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現在出事了吧?”</br> 緊接著,他沒再理會云疏影,而是轉頭走到了許天的面前。</br> “丁一首領,蒼狼殿和我們云家素來沒有恩怨也沒有交集,你現在未經允許帶走我的孫子,這事必須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云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云先生說完,他身后的云家保鏢們便一擁而上,把許天圍了起來。</br> 許天沉默地看著云先生,他從云先生以及云夫人對待冒牌云沐風的態度來看,這兩人絕對不是不重視子女的父母。</br> 那他究竟發生了什么,才會自小離開云家。</br> 而他的爺爺又為什么說他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親人?</br> 盡管許天現在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可他卻并未覺得輕松。</br> 目前除了未解開的謎團之外,還有很多潛在未知的危險。</br> 明明他渴望親情,可面對親生父母卻不能相認。</br> 這一切都是拜云鶴閑所賜。</br>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救他,沒有帶他回云家,今日也不會面對這樣的局面。</br> 這簡直就是現代版的農夫與蛇。</br> “丁一,你拐帶廷廷人贓并獲,還有什么可狡辯的?”云沐風不依不饒,“趕緊從實招來,為什么要處心積慮接近我大姐,為什么要混進云家?”</br> 被云沐風稱為老王的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怨毒,似乎是要報許天打斷他手臂的仇,故意添油加醋地說道。</br> “三少,蒼狼殿首領惡名在外,說不定他就是單純見不得云家好,想要用小少爺的性命來威脅咱們!他真的太不是東西了!竟然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br> “如果不是我立刻封鎖了出入昆城的各個通道,并且讓昆城內的暗線尋找他的下落,恐怕現在他早就把小少爺帶出城了!一旦出了昆城,周圍荒郊野嶺,再想找到他們,可就困難了……”</br> “老王所言極是。”云沐風心有余悸,“這次多虧了你們,才讓我立刻找到廷廷,否則后果真的不堪設想。”</br> “爸,你也不用審他了,像他這種人,簡直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肯定不會說實話!趕緊把他抓起來押送回云家地牢,讓獄卒嚴刑審問一番,就不怕他嘴硬!”</br> “沐風說的有道理。”云先生沉默片刻,開口說道,“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br> 許天冷眼看著云沐風拙劣的表演,沒有著急為自己辯解,更沒有向云先生求饒,甚至臉上連最基本的委屈和氣氛都沒有。</br> 他的情緒一直很平靜,仿佛看跳梁小丑一般,激不起任何波瀾。</br> 等到手持武器的云家保鏢走到他身邊打算動手的時候,他才微微一抬手,語氣淡定地和云沐風說道。</br> “云少口口聲聲質疑我,說我拐帶了你兒子,難不成我做這種事之前還要呼朋引伴,生怕別人不知道?”</br> “你什么意思?”云沐風憤然呵斥道,“別狡辯了!你無論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