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表情不變,直接拒絕。</br> “我雖然不跟島主舉報你的身份,但是,我沒有必要答應你的其他條件。”</br> 許天挑了挑眉,頗有些無賴的意味,“那你至少也要告訴我現在岳莫璃什么情況了吧?”</br> 沈非略微猶豫,如實開口,“她本來身體就很虛弱,島主見到她的時候,她身體已經要不行了。”</br> “是靠著毒島各種稀有丹藥這才從鬼門關將她這條命拉了回來。”</br> 許天聽到這話,表情有些凝重,他不受控制想起昨晚岳莫璃寂寥又瘦弱的背影,眉毛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br> “為什么岳莫璃會來到這毒島?她又怎么會突然病得這么嚴重?明明之前在無極島的時候,她還是一切正常的樣子!”</br> 許天聲音微微有些激動,地下的其他人看到兩人說話,紛紛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br> 沈非感覺到其他人在注視,他皺了皺眉,將聲音壓得更低,只有許天能聽到,“你先冷靜一下。”</br> 許天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吸了一口氣。</br> “島主是意外發現岳小姐在海中漂浮,救下她時,岳小姐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可以確定,岳小姐之前身體就有內傷,似乎與她修煉的功法有關,她越強大,壽命便越短,我看她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br> “不過,她長年累月的修煉這害人的功法,積重難返,身體就宛若風中殘燭,只要風一吹,便會熄滅,她的身體早就已經掏空了,不過是看著強大罷了。”</br> 許天微微一怔,下意識反駁,“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莫璃修煉這功法是有損她生命的,并且是她主動選擇修煉的。”</br> “也就是說,莫璃不是后來受傷才導致這么虛弱的,她早就受傷了……”</br> 許天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br> 電光火石的瞬間,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br> 怪不得,岳莫璃會拒絕他的求婚,甚至絕情地斷絕了兩人的關系。</br> 怪不得,岳莫璃明明拒絕了他,卻又在暗地里默默幫助自己。</br> 許天捂住心口,只覺得心臟泛起酸痛之意,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br> 這么多年,岳莫璃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靠近自己?</br> 她知道自己會提前離去,所以狠心將自己推給了其他人,只為了自己能夠幸福。</br> 不知道為什么,許天大腦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br> 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兩人曾經的過往。</br> 開心的、痛苦的、吵架的……</br> 所有的記憶最終定格在一個畫面,岳莫璃和許天都是一副青澀的樣子,兩人坐在海邊,許天神色不滿的看著還在抱著書看的岳莫璃。</br> “我好不容易從爺爺魔鬼訓練中抽出時間來見你,你怎么還抱著書讀啊!”</br> 岳莫璃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寵溺地看了云沐風一眼,“沐風,我教你一首詩吧,你要是學會了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br> 云沐風問:“什么?”</br> 岳莫璃勾起紅唇,緩緩開口,“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br> 許天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心口半蹲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br> 渾蛋!</br> 為什么會這樣!</br> 沈非的話就像是一把打開記憶的鑰匙,直接破壞了催眠,過往一切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br> 許天抱著頭,無聲地落著淚。</br> 岳莫璃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才會念出這句詩來?</br> 如果我有幸能活著,就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如果我不幸死了,我也會永遠想念你。</br> 為什么他這么晚才知道這件事。</br> 沈非看到許天身體不自覺地抖了起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擔憂地詢問,“你怎么了?”</br> 許天緩了很長時間,才平復了情緒,他有些強硬地沖著沈非要求,“我要你幫我安排,我要見岳莫璃一面。”</br> 沈非雖然不知道許天剛才想的是什么,但是語氣終究是緩和了一些,“她現在還在昏迷階段,中間蘇醒了幾次,但是很快又昏睡過去。”</br> “不是我不幫你安排,而是島主現在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岳小姐的身邊,我就算幫你安排,你也見不到她。”</br> “何況,現在只有島主才能救她,你若是真的在乎她,那現在就不該打擾她。”</br> 沈非生怕許天不同意,連忙又補充一句,“但是,只要她情況穩定下來,我便會立馬給你安排。”</br> 許天搖頭,“我等不了,我只能給你一天時間,我要你盡快幫我安排,否則,我就自己行動,到時候要是破壞了你的計劃,可就別怪我了。”</br> 沈非表情變了變,最終要是咬牙答應下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安排,但你先不要輕舉妄動。”</br> 許天看到沈非答應,這才離開。</br> 唐冰妍能感覺到許天的不對勁,她牽著許天的手,只覺得冰涼無比,“你怎么了?”</br> 許天心情復雜,他本想將所有事情告訴唐冰妍,但是,四周都是人,不是說話的地方,最終只能捏了捏她的手,“我沒事。”</br> 唐冰妍深深地看了許天一眼,最終只是回握他的手,無聲地給他力量。</br> 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許天原本不安、愧疚、悲傷的心竟然奇異被撫平了。</br> 曹三在暗處一直盯著許天的一舉一動,面具下丑陋的臉充斥著不甘心的憤怒。</br> 臭小子,你給我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一直工作到晚上,眾人在緊趕慢趕將今天的工作量完成,許天按照要求將每組煉制的丹藥放在沈非的門口。</br> 沈非將丹藥放入房內,又仔細地鎖上門,這才離開。</br> 眾人吃了飯,便也沒再多說什么,直接上床睡覺了。</br>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br> 黑暗中,一道人影緩緩站了起來,他先是掃視床上的人一眼,確認大家都睡著了,這才將手中的迷藥藥殼扔在了地上。</br> 緊接著,他提起角落中的一把用來砍藥草的斧頭,朝著煉制丹藥的工具走去。</br> 碰!</br> 一聲巨響。</br> 但卻不是黑影砸斷煉丹工具的聲音,而是他被打倒在地的聲音。</br> 啪!</br> 一聲輕微聲響,原本還漆黑的地下頓時亮了起來。</br> 許天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幕,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黑影,冷笑著說:“曹三,你以為同樣的錯誤我還會犯第二次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