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br> 許天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br> 這一眼讓他目眥欲裂,當即撕心裂肺地怒喊,“姐!”</br> 云疏影此時已經成了一個血人,衣服已經被鮮血所浸透,看上去格外駭人。</br> 后背、肩膀、大腿這幾個部位全都被利刃刺穿,幾個血洞還在汩汩地往外留著鮮血。</br> 云家的高層們此時也是一臉震驚,他們想不到,云疏影的武功和精神竟然強悍到如此地步。</br> 在中了蛟毒的前提下,他們幾人齊力進攻竟然還是讓云疏影沖出了包圍,來到許天身邊。</br> 云疏影看著許天,眼神中即寵溺又無奈,她抬起手抹去許天眼角的淚,緩緩開口,“不……”</br> 哭字還沒等說出口,云疏影表情猛地一變,緊接著吐出一大口黑血。</br> 許天眼淚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他連忙扶住云疏影,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想要阻止觸目驚心的傷口流出鮮血。</br> 但是傷口太多又太深,根本無從下手。</br> 許天只能盡可能地按住幾處傷勢嚴重的傷口,他哽咽地說,“姐,你挺住,我會帶你出去的,你不要離開我。”</br> 聲音中多了一抹語無倫次和慌張。</br> 云疏影扯唇笑了一下,卻并沒有回復,她越過許天看向遠處的云閑鶴。</br> “云閑鶴,看來你手下的人也不怎么樣啊?你一直呆在那里,怎么是被我嚇傻了嗎?”</br> “呵,云疏影,即使傷成這樣你這張嘴巴還是閉不上。”云閑鶴眼中閃過一抹玩味,“也罷,我本來覺得你們兩人都不值得我出手,看著姐弟一場,就由我來終結你吧。”</br> “你要打,我來陪!”許天猛地站了起來,他死死地盯著云閑鶴,通紅的眼珠中布滿了血絲,身上散發(fā)著令人發(fā)顫的威壓,宛若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鬼!</br> 云閑鶴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許天身上的氣息似乎越來越強了……</br> 他不屑地看著許天,搖了搖頭,“曾經你教我武功,在我眼里你是那樣的無法企及,但是現(xiàn)在,云沐風,你太弱了,弱到不配成為我的對手!”</br> 許天眼中寒光閃爍,殺氣四起,“我弱不弱,你試試就知道了!”</br> 說罷,他提拳就要往上沖。</br> 就在這時,一只胳膊拉住了許天,之后用力一甩。</br> 許天只覺得身體驟然騰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從原地扔到后面。</br> 是云疏影!</br> 她嘴角掛著一抹笑容,嘴巴一張一合,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許天還是看懂了她的話——</br> 跑!</br> 許天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他嘴里不住地喊著,“姐,不要!”</br> 此時,他明白,為什么云疏影奄奄一息卻還要挑戰(zhàn)云閑鶴,這是為他爭取逃離的時間。</br> 可他怎么能逃!</br> 云閑鶴之所以大搖大擺地闖入他的偏院,想必周圍已經全都是他的人了。</br> 就算自己闖出偏院,也同樣無法離開云家,叫來救援。</br> 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br> 他只能戰(zhàn)!</br> 而云家高層們此時也沖了過來,包圍了許天,根本不給他逃跑的機會。</br> 畢竟這次的事鬧得實在是太大了,若是讓云家本族的人知道,所有人都得死。</br> 今日,說什么也要斬殺了云沐風!</br> 眾人心中想法一致,眼中殺意閃爍,不等許天沖到云疏影的身邊,他們已經提著武器殺了過來。</br> 許天想要幫助云疏影,但又不得不應付眼前的這幫螻蟻,他身上的威壓越來越強烈,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身體內復蘇了一般。</br> “攔我者死!”許天暴喝一聲,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席卷全場。</br> 眾人心中發(fā)驚,只能提起十二分的力量與許天混斗在一起。</br> 另一邊,云閑鶴和云疏影也交上手了。</br> 兩人都沒有留手,招招致命,短短幾個呼吸間,兩人已經過了二十多招。</br> 只要一個反應不過來,便失去了性命。</br> 云閑鶴神色詫異地看著硬撐著跟自己比拼的云疏影,“你剛才噴出來的血已經是黑色了,毒血入肺,你還這么運功,用不了半個小時,你必死無疑!”</br> 云疏影嗤笑一聲,一記窩心腿直戳云閑鶴心窩,越瀕臨死亡反而進入一種無人之境,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瀟灑。</br> “云閑鶴,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死在你前面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墊背!”</br> 云閑鶴表情一變,徹底沒了耐心,他催動內力,攻勢越來越猛。</br> 云疏影終究是氣力不支,逐漸落入下風。</br> “啊!”</br> 一聲痛呼響徹天地。</br> 還在亂戰(zhàn)的許天身子一僵,他下意識地朝云疏影的方向看去。</br> 只見,云疏影被云閑鶴一爪穿透了右胸口。</br> 她的雙眼也逐漸失去了精神,神色渙散,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br> 許天面容徹底冷了下來,周身縈繞著恐怖的煞氣,宛若毀天滅地的修羅,氣勢越發(fā)磅礴,氣息也是節(jié)節(jié)攀升。</br> 他腳下的大理石瓷磚開始寸寸龜裂開來。</br> 諸位云家高層驚恐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不自覺地雙腿發(fā)軟,心中產生一種想要膜拜許天的沖動。</br> “你們都給我去死吧!”許天冷冷地說了一句。</br> 只見他宛若一把出鞘的利刃,閃現(xiàn)到眾人面前,重重地揮出一拳。</br> 轟!</br> 挨了一拳的男人當場死亡。</br> 許天拽著他的尸體,像是踢足球一般,朝著剩下幾人猛地一踢。</br> 剩下幾人應聲倒下。</br>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長老們此時全部死亡。</br> 做完這一切,許天雙腿一軟,半跪在地上,劇烈地喘著粗氣。</br> 力量突然覺醒,身體無法承受。</br> “呵,真是好一副姐弟情深的場面。”云閑鶴冷笑一聲,“不過,云沐風你還是改變不了結局。”</br> “不管是你,還是云疏影今日必死!”</br> 說完,他猛地將手從云疏影心口中抽了出來。</br> 云疏影頓時倒在地上,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雙眼,像是瀕死的魚一般張著嘴呼吸著。</br> 云閑鶴掃了倒地的云家長老們一眼,面無表情地沖著身后的護衛(wèi)們吩咐,“殺了云沐風。”</br> 許天掃了一眼黑壓壓的護衛(wèi),心中一寒。</br> 這幫蝦兵蟹將不足為懼,但是對他的消耗太大。</br> 解決完這群護衛(wèi),恐怕就沒有力氣跟云閑鶴對決了。</br> 他必須殺了云閑鶴,為云疏影報仇。</br> 想到這,許天掙扎著站了起來,譏諷地開口,“云閑鶴,你也就會用這些下作手段,先是下毒,如今又是人海戰(zhàn)術,你敢不敢跟我正大光明比試一場?”</br> “還是說,你打心底里就是怕我!”</br> 云閑鶴瞇了瞇眼,沉默片刻,他冷笑一聲,“云沐風,多說無用,敗者是沒有資格提條件的。”</br> 說完,他不耐煩地對護衛(wèi)們催促一句,“動手!”</br> 護衛(wèi)們宛若一片黑云朝著許天壓了過來。</br> 許天咬牙,只能硬著頭皮準備動手。</br>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道冷喝,“我看誰敢動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