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國公府后院。
嬰孩哇哇啼哭之聲響徹整個院子。
管事的過來通報鄭柏, 說是紅雞蛋已經送去了英國公府。
鄭柏想著英國公府的人,看到紅雞蛋時的神色,勾唇哼笑了聲。
姜菱以為離了他嫁去英國公府就有好日子過了嗎?
英國公府百年宗室, 光是“無子”這一條, 就夠她受的。他就不相信, 這英國公府真能容下她這只不下蛋的母雞。
還有那程之衍,娶這樣一個女子, 就是無子送終, 被人一聲非議笑話的命。
他倒要看看,這對狗男女能撐到幾時。
嬰孩的哭聲愈演愈烈。
鄭柏抱著兒子哄了半天也不見好, 小兔崽子還對著他的衣裳吐了一身奶。
這孩子脾氣著實古怪, 跟他怎么也不親,反倒是見了他那位庶出的二弟,笑得咯咯直響。
真是氣煞他也!
他娘生下他以后,更是變本加厲地揮霍。
要不是自己的種, 他真恨不得把這團東西扔到外頭野地去。
鄭柏如是想著,那倒霉孩子又在他手上灑下金湯童子尿。
英國公府,壽安堂。
有英國公夫人鎮場,眾人半點未受紅雞蛋的影響, 繼續有說有笑。
姜菱陸陸續續又收了二叔二嬸的寓意“萬事如意”的長柄白玉如意,程茵的“年年有余”八寶琉璃魚缸, 三姑姑的“長長久久”恩愛鴛鴦翡翠花瓶……
姜菱請完安, 出來的時候收獲了滿滿一箱子祝福。
這可謂是一夜暴富!
姜菱撲紅著一張臉,捧著滿滿一箱子寶貝, 笑瞇瞇走在長廊上。
程之衍被她甩在身后, 笑問:“夫人這是有了好東西就不要為夫了嗎?”
姜菱連忙放下箱子, 撲進程之衍懷里:“要的要的!”
“這些東西哪里有夫君重要!”姜菱哄他道。
哄完他一頓, 又連忙把箱子抱了起來,表示:“雖然沒有夫君重要,但是值不少銀錢,也算是比較重要的,我得看好它?!?br/>
程之衍無奈笑了聲,抬手輕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罵道:“小財奴?!?br/>
嘴上罵姜菱小財奴,可當天夜里,就把自己身家悉數上繳給了夫人。
所有在他名下的田莊、鋪子、地皮、銀票,統統交給了財迷夫人過目。
姜菱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銀錢,眼睛瞪得大大的,問程之衍:“這么多錢,夠吃十幾輩子蔥肉大包了。”
“不止,夠吃上百輩子?!背讨苄Φ?,“不過吃這么多蔥肉大包不會膩嗎?”
姜菱點點頭:“也是?!?br/>
程之衍把她摁進懷里,目光含情,低聲道:“你可以改吃別的東西?!?br/>
姜菱愣愣的問:“什么東西?”
程之衍坐到她對面,指了指自己的唇。
姜菱臉頰涌上一陣羞意,仰頭貼上程之衍薄而輕柔的唇瓣,“啵唧,啾,嘖嘖”地吃了一陣,呼吸聲漸漸深沉,姜菱親完欲走,被程之衍重新捉進懷里反吃了一頓。
“夫君,我們這樣似乎不太正經?!苯忄亮艘痪?。
“要什么正經?”程之衍反問了她一句,將她撲進紗帳之中。他瞧著挺拔清瘦,卻格外有力。
紗帳朦朧,迷離間姜菱伸手攀上了程之衍壯實的后背擁緊他。香爐中的甜香激著她心頭浪涌,在程之衍迂回婉轉的引導下,化成一汪柔情春水。
程之衍低下頭:“阿菱,還記得你我在云城之時……”
“別、別說了?!苯獾穆曇糁饾u發顫。
這天晚上,姜菱又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震撼之余,不禁感嘆:“原來還可以這樣!”
“不止。”程之衍道,“佛經中總共有九九八十一式,你我這兩日總共才試了其中五式,另有七十六式尚未嘗試?!?br/>
姜菱:“……”佛、佛經?
直到聽懂了程之衍的暗示,翻開明儀送她的那本佛經,姜菱才恍然大悟,這佛經另有乾坤。
這哪里是什么高深莫測的佛經,分明就是避火圖。
姜菱張著嘴看著佛經中其余七十六式:“這……難度有些大。”
程之衍目光微沉:“謝紓此人十分小氣,長公主既肯將這佛經交于你,便代表著,這佛經他們早已用不到了?!?br/>
也就是說,這本佛經,攝政王夫婦早已研讀透徹,實踐過一遍了。
“我們也要抓緊?!背讨芘时刃钠穑白ゾo超越他二人。”
姜菱:“……”
她摸著脹起的小腹:“不、不要了吧?!?br/>
“要?!背讨軋远ǖ馈?br/>
在程之衍堅定的努力下,一個多月便去了大半本佛經。
嫂子臨盆在即,姜菱回了趟平寧侯府探望嫂子。
阿兄緊張嫂子,嫂子還沒怎樣,他眼下便已是青灰一片。說是怕嫂子夜里發作,日日睡不好覺。
伺候嫂子臨盆的芳娘,忍不住笑他大驚小怪。
這還沒生呢,就這樣,若是生了可怎么了得?
結果芳娘那話剛一說出口,嫂子就要生了。
阿兄是拿慣刀劍之人,戰場上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嚇得手心直冒汗。
一開口就是生孩子三大名言:“保大?!?br/>
“下回不生了。”
“我要闖產房?!?br/>
姜菱:“……”
芳娘:“……”
玉珠:“……”
嫂子被阿兄這苦笑不得地一激,心里倒是松快了不少,不多時姜菱的小侄女便呱呱墜地。
阿兄大老粗一個,盡管尚有些手足無措,抱起女兒來卻格外細心。
姜菱瞧著襁褓中那小小一只,上前握了握她粉團般的小手,心里軟成了一片。
自阿兄手里小心接過小侄女,姜菱眼里閃著欣羨的光,卻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嫂子突如其來的早產,整得滿院子人手忙腳亂,直到黃昏姜菱才從平寧侯府離開。
姜菱一早派人通知了英國公府,免得程之衍下朝回來看不見她,為她擔心。
離開平寧侯府,姜菱坐著馬車回英國公府。
鄭榆正赴完承安伯府的賞花宴,坐上馬車打算回府。
遠遠地瞧見載著姜菱的馬車朝前而來,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目光透著妒恨。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阿兄不要的鄉野村婦,如今竟搖身一變成了英國公府身份高貴的世子夫人。
連她見了,也必須要行禮。
從前隨意使喚之人,如今卻要她行禮,這落差鄭榆如何也接受不了。
鄭榆心里頭不是滋味,朝車夫吩咐了一聲:“追上前面那輛馬車。”
如今姜菱有英國公府護著,又得長公主夫婦另眼,她自是不能拿她怎么樣。
可鄭榆心里這口氣卻如何也咽不下。
的確,她不能拿姜菱如何,但不代表著她不能使點絆子嚇嚇她。
姜菱好好地坐在馬車里,靠著車壁閉眼小憩。
一直平穩跑在路上的馬車,忽然一個劇烈顛簸,嚇了人一跳,姜菱整個身子順著馬車顛簸的方向前傾了傾。
緊接著,馬車急急停了下來。
隨車而行的英國公府家仆,忙掀開車簾。
“前頭有輛馬車直沖了過來,車夫避讓不及,這才出了事。”
“夫人可還好?”
姜菱本想說只是小事,輕輕摔了一下而已,不必大驚小怪,可此時小腹卻傳來一陣疼。
她后知后覺地捂上小腹,臉上冒出細密冷汗:“我……我肚子疼?!?br/>
家仆們大驚。夫人摔了胳膊卻喊肚子疼。
這可不得了。
夫人是世子的心頭肉,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好在這離英國公府不遠,仆從們忙跑去府里通傳,請人幫忙。
程之衍得了消息,放下手中公務,急忙回了府里。
滄蘭院被太醫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程之衍面色凝重沖進院里,急問:“我夫人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