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演武場的比試就有了結果。</br> 原本留下參與比試的三百多人，最后只剩下了一百不到。</br> 能在降雪手里撐過三招者，僅有三分之一，能與她打個平手的，更是只有兩人，至于勝過她的，則一個沒有。</br> 唯一一個能與她過上百招而不不落下風的，是原先太子衛率的一名普通小卒，現在也被打得鼻青臉腫，正在軍營里接受治療。</br> 聽到這個結果，楚墨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妮子打架這么猛！</br> 那可是三百多個大男人，堂堂太子衛率，打到最后，竟然只有兩個能跟她打平手？！</br> 而最后留下的，竟然只有一百不到？</br> 震驚于降雪實力的同時，楚墨也有些莫名的憤怒。</br> 這太子衛率，戰斗力之差，簡直超乎他想象。</br> 他甚至懷疑，這些人恐怕都是從大街上隨便綁來的！</br> “今天可把本姑娘給累死了！整整三百多人，全被本姑娘一拳一個干趴下！”</br> 降雪打了一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此刻一邊說，一邊大碗大碗地喝著水：“殿下，你是沒看到，那尉遲迥的臉色，跟吃了蒼蠅一樣，看我打到一半，他就氣得轉身走了。”</br> “哦？”</br> 楚墨回過神來，一邊握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冷笑道：“看來，他不服氣啊。”</br> 降雪眨了眨眼睛，又端起水飲了一大口，不解道：“他都被我打跑了，還敢不服氣？”</br> 楚墨停下動作，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br> 此人雖是太子衛率統領，但官職卻是皇帝親封，楚墨當時說撤他的職，只不過是為了震住其余官兵罷了。</br> 而此舉，無疑讓尉遲迥丟盡了面子，按照對方的尿性，不找回場子來才怪。</br> 降雪“哦”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br> 楚墨看向她，吩咐道：“降雪，你再去傳信，告訴與你打了平手的兩人，明日一早過來見孤。”</br> “什么？又讓我去？！”</br> 降雪聞言險些暈倒。</br> 她可是剛剛打了三百多人，現在連多走一步都不愿意，還讓她返回演武場？干脆要了她的命算了。</br> 楚墨掃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繼續糟蹋著紙張：“不去也沒關系，只不過幾天后孤會出宮一趟，你要是累的話，到時候就在宮里歇著好了。”</br> “殿下要出宮？！”</br> 降雪眼睛一亮，一縱便從椅子上蹦起來。</br> 她身為太子貼身隨從，一年到頭，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整天不是憋在東宮陪太子捉弄下人，就是去皇后娘娘那兒賞花，早就閑得發慌了。</br> 此時一聽到楚墨的話，立刻就來了興致。</br> “怎么，不是累嗎？現在好了？”</br> 楚墨心下好笑，狐貍尾巴狗的頭，一個小妮子，本太子還制服不了你了？</br> “不不不，本姑娘怎么可能累？太子殿下稍候，我這就去通知那兩人！”</br> 說完，降雪一臉興奮地朝門外沖去，眨眼就沒了影。</br> 楚墨無奈搖了搖頭，緊跟著，他便放下筆，開始思索起來。</br> 按照降雪所說，現在太子衛率只剩百人不到，能坐穩百夫長之位者，更是只有兩人。</br> 對于整個東宮而言，這可遠遠不夠！</br> 先不說剩下的四百人從哪兒補充。</br> 單單統領這個位置，究竟讓誰去代替尉遲迥，就值得他花時間好好思量……</br> 畢竟，這可是關乎到自己小命的事，萬不可大意。</br> 想到這，他擱下筆，一拍大腿，站起身來。</br> “李公公，走，陪孤去一趟太醫院！”</br> 李瑾從門外進來，一臉關切：“殿下，是不是身體還沒好利索？還是要……”</br> 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太子殿下不舉一事，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對對，是得去一趟太醫院！”</br> 楚墨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惱怒地罵了一聲老東西，也懶得解釋，當先往太醫院走去。</br> …………</br> 第二天一早。</br> 楚墨起床，正吃著李瑾送來的小粥。</br> 降雪便帶著兩名甲衣年輕人走了進來。</br> 這兩人，正是昨天比試時，與降雪打了平手的太子衛率成員。其中一人，臉上青腫一片。</br> 但此刻他卻一臉興奮，精神狀態極好。</br> “見過太子殿下！”</br> 兩人單膝跪地，聲音洪亮。</br> 楚墨正嘩啦啦喝著粥，聽到聲音，忙接過李瑾遞過來的手帕，一邊擦著手，一邊往兩人快步走去。</br> “不用多禮，快起來。還沒用膳吧？來來來，坐下一起。”</br> 楚墨一臉笑容，扶起兩人，虛引著往飯桌上坐去。</br> 兩人一聽，直接愣住了，其中一人更是嚇了一跳，拱手道：“太子殿下，尊卑有別，我等乃小卒一個，豈敢與太子同坐？”</br> 還有一個原因，現在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之前那個只會玩蛐蛐的傻太子了……</br> 經過昨日一事，他們心里多少有了些敬畏。</br> 楚墨嘴角一笑，拉著兩人的手，道：“在孤這，沒有那么多規矩！看，孤早就為你們準備好吃食了，孤稍后有事要交待給你倆，咱們邊吃邊聊！”</br> “這……”</br> “太子殿下叫你們一起吃，你們就一起吃，磨磨蹭蹭的，算什么男人？”</br> 降雪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br> 她一進門就往飯桌上掃去，發現粥只有三碗，竟然沒有她的份！</br> 頓時氣得她腹誹了楚墨一句卸磨殺驢，接著就把氣撒到了這兩人身上。</br> “吃就吃！太子殿下看得起咱，那是咱的榮幸，咱還有啥好墨跡的？”</br> 腫臉那人一被降雪激將，頓時冷哼一聲，瞪了降雪一眼，大大方方走到飯桌前坐了下來。</br> 臨了，還不忘挑釁地朝降雪揚了揚眉毛，差點氣得降雪沖過去再揍他一拳。</br> 另外一人，猶豫片刻，也只好戰戰兢兢坐了過去。</br> 見兩人都坐了下來，楚墨微微一笑：“孤今日叫你們來，想必你們也知道是為何。”</br> 兩人連忙點頭。</br> 腫臉那人朗聲道：“殿下只需吩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義不容辭！”</br> 另一人目光堅定，顯然也是一個意思。</br> “好！”楚墨看著兩人，贊許地點點頭，“孤等的就是你們這句話！不過，孤不需要你等上刀山下火海，只需要你們做一件事。”</br> 說罷，楚墨一招手，李瑾會意，立刻從袖中抽出兩本冊子來，分發給兩人。</br> 兩人打開一看，冊子之上，竟然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人。</br> 這些小人神態舉止各異，但動作方面，跟大軍隊列極像，看上去充滿了精氣神。</br> 在這些小人下方，還備注了文字，其中有幾處是：齊步走、正步走、跑步走……</br> 正是昨天，楚墨在紙上寫劃一整天的杰作。</br> “殿下，這是……”</br> 兩人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楚墨。</br> 楚墨喝完最后一口粥，將碗扣在桌上，指著小冊子道：“這，就是孤要你們做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