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br> 教堂內卻一片溫馨祥和。</br> 婚禮進行曲在進行中逐漸達到了高潮。</br> 十字拱形的教堂穹頂上仿佛有圣光傾瀉下來,聚攏在相依相偎的男孩女孩身上,散發出神圣美好的氣息。</br> 明明主角并非路明非跟繪梨衣,然而此時卻無人出聲喧嘩,盡管他們很感動,卻也不敢再大聲哭出來,而是緊緊捂住嘴巴,生怕打破了這唯美一幕。</br> 不僅僅是在場黑道成員們壓抑著內心洶涌的情感,甚至就連新郎新娘也沒有覺得自己被搶了風頭。</br> 他們互相擁抱,早已是淚流滿面。</br> 兩人忽略了那個姍姍來遲的賣拉面的兼職牧師,忽略了他們才是這場婚禮的真正主角。</br> 他們甚至覺得這一定是上帝冥冥中的安排,降臨兩位天使般的男孩與女孩,來見證這份唯美愛情,預示著他們的愛情也能如這般美好。</br> 這明明就是一個充滿愛的故事啊。</br> 冥冥中在場所有人能夠有幸見證這場唯美婚禮。</br> 而在教堂外,一個如大馬熊一樣的高大青年雙手扒拉著窗戶,腦袋使勁往里湊,那張大臉上也不禁淚流滿面。</br> 咔嚓咔嚓——</br> 青年連連按下相機快門,將教堂里的一幕多角度拍了下來。</br> 看到他的小師弟路明非與心愛女孩相擁相吻在一起,芬格爾當場就被感動的稀里嘩啦。</br> 曾幾何時,他不也曾幻想著心愛女孩能夠靠在自己懷里,許下一生不離不棄的誓言么,更是幻想過心愛女孩身穿婚紗嫁給他的場景。</br> 可曾經的幻想,永遠停留在了幻想里。</br> 每次他只有去卡塞爾學院冰窖里喝的爛醉,見到那道虛幻的曼妙身影,才能暫解心中苦悶。</br> 而心愛的女孩至今還躺在冰海里,再也不會醒來。</br> “小師弟,帶著師兄的意志,加油啊!”</br> 芬格爾在心里吶喊。</br> 一旁的烏鴉也不禁被感動。</br> 繪梨衣小姐一直給他一種空洞洞的感覺,雖然女孩絕美如天使,但這些年來始終被關在隔離密室,更像是一個沒有情感波動的大布娃娃。</br> 唯有見到源稚生的時候,才會散發出一點點生機與神采。</br> 可那僅僅只是對最熟悉的人而言,而且女孩很少會產生格外強烈的情緒波動。</br> 比如討厭一個人,恨一個人,甚至愛一個人。</br> 可如今看到繪梨衣緊緊摟著路明非,朦朧的圣光照耀下,女孩嘴角洋溢的笑豈止是快樂,僅僅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就能夠想象到女孩此時此刻是多么幸福。</br> 這個如同大布娃娃般的傀儡生命,與這個叫路明非的男孩相遇到相愛,如今徹徹底底的活了過來。</br> 吶,繪梨衣小姐真的完成了一場屬于自己的重生啊。</br> 一時間烏鴉只覺得鼻頭被感動的劇烈酸楚,眼瞅著就要老淚狂流。</br> 然而還沒等他剛醞釀出來,一邊的芬格爾借著外面呼嘯風雨的掩飾,狼嚎般哭了起來。</br> 嘶~</br> 烏鴉嘴角抽了抽,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br> 風雨中傳來腳踏車的吱呀吱呀聲。</br> 烏鴉抬頭便看到呼嘯的風雨里,一個身穿拉面師傅專用白服的老頭蹬著一輛三輪而來。</br> 老頭將帶有箱體的三輪車停穩后,連忙冒著風雨跑向了教堂這邊。</br> 不過在跑到教堂門口的時候,看到芬格爾哭的那么慘,毛毛躁躁的拉面老頭有些不忍,又折返回來。</br> “孩子,是遇到什么困苦了么?何不進教堂一敘呢,一切的苦楚都可以向主傾訴,他愛世人,能夠為我們抵擋人世間的風風雨雨。”</br> 拉面老頭一臉慈愛,甚至還從一側口袋里掏出一個鹵蛋遞給青年。</br> “我靠,你哪位啊?”</br> 芬格爾拿過這枚鹵蛋,狠狠咬了一口。</br> 味道還真不錯。</br> “我是這所教堂的兼職牧師,你也可以叫我越牧師。”老頭自我介紹后,又忍不住開導起來,“孩子,人生難免遇到風雨,當你……”</br> “打住,看在這個香噴噴鹵蛋的份上,越牧師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不信主耶穌啊什么的,一聽圣經就忍不住拳頭發癢想錘人。”</br> 芬格爾把自己的拳頭握的滋哇響,看的一旁拉面老頭眼角直抽。</br> 他將最后一口鹵蛋丟進嘴巴,含糊不清的說:“越牧師,你身上的鹵蛋真不錯,還有么?”</br> “年輕人,請注意你的言辭,這鹵蛋不是我身上的,是在我口袋里的。”</br> 拉面老頭憤憤的從口袋里又掏出一個鹵蛋遞給芬格爾。</br> 臨走的時候說了句,“以馬內利。”(主與你同在)</br> 然后就頭也不回的沖進了教堂,他還沒忘記這次是來為一對新人證婚的。</br> ……</br> 此刻教堂里。</br> 繪梨衣正一臉甜蜜幸福的靠在路明非懷里,小腦袋裝滿了跟男孩未來在一起的各種憧憬。</br> 畢竟她現在已經是Sakura的新娘呢。</br> 她想起來了,以前看動漫的時候,好像見過兩個人結婚后的狀態。</br> 比如做家務。</br> 比如做飯。</br> 唔,我好像要學做飯了。</br> 繪梨衣用指頭撓了撓自己的腦袋。</br> 好像還有。</br> 還有……</br> 對了,還有生小寶寶。</br> 跟Sakura的小寶寶?</br> 繪梨衣忍不住遐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畫面,深紅如寶石般的大眼睛越來越亮,最后瞇成了一道淺淺的月牙。</br> “嘻嘻。”</br> 繪梨衣側臉靠在男孩胸口上,手指在上面畫圈圈,整個人莫名的傻笑起來。</br> 女孩可愛的模樣讓一旁的路明非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br> 心說繪梨衣的幸福還真是簡單啊,僅僅只是一場虛幻的婚禮就能夠讓女孩如此快樂。</br> 他心中暗暗發誓,未來一定會給繪梨衣一個難忘的婚禮,會讓女孩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更要讓對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最幸福的女孩。</br> “Sakura。”</br> “怎么了,繪梨衣。”路明非輕聲問。</br> 女孩臉龐洋溢著幸福的笑意,突然仰起腦袋看向他,“Sakura,我們什么時候要小寶寶?”</br> 噗嗤噗嗤——</br> 路明非的笑容僵住了,只覺得自己胸口上被狠狠插上兩根锃亮長矛。</br> 著實是猝不及防。</br> 不僅是他,全場黑道成員也像是被雷傻了。</br> 有人手里兇器一抖,不小心捅到了身邊人,滋滋往外冒血。</br> 更見鬼的是,哪怕受此皮外傷的成員卻一副毫無察覺的樣子,皆是一臉震驚的看向繪梨衣。</br> 他們實在沒想到這個看似乖萌可人的絕美女孩,會突然說出如此驚人之語。</br> 真的……好刺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