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般的鵝卵石與綠色草坪在城堡般的建筑群中交相輝映,遠處哥特式般的古老教堂里傳來唱詩班的圣詠,頂端上白鴿群起起落落,偶爾有白鴿飛過人工湖的水面,掀起道道漣漪。</br> 路明非一行人像是走在中世紀的古堡中。</br> 而男孩與其身邊的女孩就像是王國里的王子與公主。</br> 一身西裝的富山雅史教員更像是一位稱職的管家,每來到一處建筑前都會為兩人耐心講述著這些建筑的起源,以及其象征意義。</br> 從神圣恢宏的奧丁廣場到造型古樸的圓頂式圖書館,盡管上一世路明非早已見證無數次,但如今還是認真的欣賞一番。</br> 這一次內心更多的是感慨。</br> 他重生歸來,一切都仿佛沒有改變。</br> “Sakura快看,那只雞好厲害的樣子,是公雞中的戰斗雞么?”</br> “哇,好漂亮的獨角獸,還會噴水誒。”</br> ……</br> 身邊的繪梨衣就像是一位不小心走入城堡的灰姑娘,紅寶石般的大眼睛里滿是好奇。</br> 女孩看到遠處巨大的拜占庭風格建筑,那里赫然是奧丁廣場,她指著建筑頂端那只極為英武雄壯的猛雞雕塑,櫻紅小嘴不斷發出唔呀唔呀的驚呼。</br> 如同凡爾賽的花園里,花壇中央赫然屹立著一尊獨角獸雕塑,通體是用一種水晶石打造而成,在陽光下散發著熒光,如瀑布般的巨大噴泉從獨角獸雕塑嘴里噴射而出,朦朧的水汽下,一道彩虹若隱若現。</br> 繪梨衣伸出手,感受著水霧帶來的清涼,她的手掌在彩虹間穿梭,像是真的在撫摸著彩虹。</br> 絢爛的光芒照在繪梨衣那張絕美的臉頰上,顯得無比明媚動人。</br> 輕風徐徐流淌,女孩的笑聲似乎連周圍驚艷的花草都變得慵懶浮動。</br> “路明非同學,看來你的女孩非常喜歡這里呢。”</br> 富山雅史忍不住輕笑道。</br> 繪梨衣的激動與欣喜,是對卡塞爾學院風景的巨大認可,女孩很顯然是喜歡這里。</br> 路明非點了點頭,看著這一幕,他的內心不由得感到溫暖。</br> 能夠讓心愛的女孩如此開心,那是任何金錢都買不到的東西,他忽然覺得,也許冥冥中真的有一只龍貓聽到了繪梨衣的呼喚,然后賜予她未來幸福美好的生活吧。</br> 咻!</br> 然而就在他為之失神的一刻,一道尖銳的呼嘯聲突然撕裂這般唯美的氛圍。</br> 只見一道長梭形子彈從遠處建筑物頂端陰影里激射而來,幾乎是在槍聲響起瞬間,這枚子彈就已經激射到近前。</br> 其目標赫然是路明非的胸口。</br> 子彈攜帶著強大的貫穿力,完全能夠想象,一旦這枚子彈命中了男孩的胸口,很有可能會將其心臟一并貫穿。</br> 見鬼,S級新生在入校第一天就在學院遇襲?!!</br> 富山雅史幾乎被嚇得快要暈厥過去。</br> 并不全是因為這枚子彈有多么恐怖,而是因為它射向了最不該射的人。</br> 要知道路明非身上還穿著學院的防爆校服,而且在CC1000列車上已經見證了男孩強大的實力,所以富山雅史并不會認為這一枚子彈會給路明非帶來致命傷。</br> 但路明非可是罕見的S級,學院是保證過對方人身安全的,可就是在這種時刻卻面臨被狙殺的危機,這已經不是打臉那么簡單的事情,搞不好卡塞爾學院會就此失去S級啊!</br> 我得個親娘啊,這尼瑪是誰在作死!</br> 富山雅史氣急敗壞。</br> 這時候他想要去改變卻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了。</br> 他畢竟只是一名心理輔導教員,雖然自身也有一定的作戰經驗,但這枚子彈大概率是被強化的武器,速度快的令人發指,更何況他現在還坐在輪椅上。</br> 本來想替卡塞爾學院挽回一些顏面也做不到。</br> 然而就在富山雅史內心崩潰的時候,下一刻他的肉身差點崩潰了。</br> 頃刻間令人毛骨悚然的斬切力量席卷而開,一道極為恐怖的領域憑空降臨了。</br> 這領域散發的力量就像是一幕切割的狂流,仿佛讓人置身于絞肉機的刀片之中。</br> 是誰!</br> 是誰能夠在戒律領域中還能肆無忌憚的釋放言靈。</br> 富山雅史神色駭然,要知道副校長的言靈戒律可是在學院冰窖下的煉金矩陣的強大增幅下擴展出來的領域,哪怕強如校長昂熱,在爆發自身言靈的時候也會受到限制。</br> 富山雅史看著這股切割領域爆發的源頭,整個人都麻了。</br> 繪梨衣一頭深紅色的長發無風狂舞,那對如紅寶石般的眸子已然化作了金色的熔巖,這些熔巖在女孩眸子里碰撞激蕩,然后匯聚成狂烈的風暴。</br> 一層層仿佛刀刃般的氣息從女孩身上迸射出來,周圍的建筑物表面憑空被斬切出道道深徹印痕,那些花花草草也被斬切的支離破碎。</br> 百花紛飛,女孩就像是一尊執掌殺戮的女神。</br> 太颯了。</br> 富山雅史忍不住內心驚嘆。</br> 繪梨衣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嬌俏可人,尤其是在路明非這位S級新生身邊的時候,更是對其有種濃濃的依戀感。</br> 所以富山雅史也就覺得繪梨衣是那種非常溫柔的女孩,就連面對那只被收容的紅龍幼崽也都是當傳說中的龍貓看待。</br> 也就是說,繪梨衣并不覺得小紅龍是非常猙獰可怕的生物,僅僅只是一頭可愛的魔法小精靈。</br> 這是只有內心非常溫柔的女孩才會將這一切看的那么美好,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生命意義。</br> 可沒想到這一切貌似都是假象,或者說繪梨衣給富山雅史帶來的感覺,都是他自己想象的。</br> 女孩本身簡直就是一頭母暴龍啊。</br> 或許這才是繪梨衣根本的面目,什么內心溫柔,女孩覺得小紅龍很可愛,那是因為女孩本身就是非常恐怖的怪獸。</br> 能夠在強化增幅后的戒律下還能施展言靈,這這這該是何等恐怖的血統。</br> 富山雅史內心駭然。</br> 這個時候他腦海忽然升起一種跟曾經芬格爾一樣的想法,那就是身為路明非的女友,果然不是簡單之輩。</br> 伴隨著這股切割領域的強勢展開,那一枚轟射向路明非胸口處的長梭形狙擊彈變得緩慢下來,就像是突然被加載了時間零的領域在上面。</br> 不過富山雅史知道,那并不是時間零的滯緩作用,而是這枚子彈被切割的力量阻擋。</br> 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這枚子彈就像是被憑空分解掉了一樣,化為無數細碎般的塵埃飄散,在陽光下閃爍著紅芒。</br> 嗯?紅色?</br> 富山雅史愣住了。</br>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這氣息,這味道,這……</br> 下一刻,男人就直挺挺的癱在了自己的輪椅上,徹底暈了過去。</br> 繪梨衣美眸冷冷的看向遠處那座教堂頂端,而那里赫然是此前狙擊彈射來的地方。</br> 此刻教堂頂端,十字架下的陰影里。</br> 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滿頭黑色短發的靚麗女孩吐了吐舌頭,有些汗顏的說:“會長,我剛剛是不是不該開那一槍啊。”</br> 女孩名為蘇茜,是獅心會成員。</br> 剛剛正是她用手里的巴雷特M82A1狙擊步槍對路明非進行了一次襲擊。</br> 作為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其實她倒不是怕了,而是擔心如今惹怒了路明非的女友,對方要是直接爆發而來,那么獅心會將會在這次自由一日徹底失去作戰能力,這樣以來獅心會就宣告失敗。</br> 而一旦失敗,會長就會不開心,而會長不開心,蘇茜就會很郁悶。</br> 蘇茜扭頭看向身旁的面癱冷峻男孩,對方一言不發,他正是楚子航,也是如今獅心會的會長。</br> 剛剛那一槍的確是他下令,因為楚子航認出了自己那位在仕蘭中學的校友。</br> 在卡塞爾學院守夜人論壇上,他同樣注意到了路明非,甚至還有細心的學員查出自己跟路明非曾一起生活在那座濱海小城以及在仕蘭中學上過學。</br> 楚子航其實也有些震驚路明非的S級血統,畢竟后者這位衰小孩可是非常衰,在仕蘭中學幾乎跟他一樣傳奇,不過兩人卻是兩個極端。</br> 那些學員們了解到的僅僅只是一份份資料,而楚子航卻曾經近距離見證過路明非這位衰仔的那些事跡。</br> 如今看到對方,這本該是校友見面的溫馨時刻,但今天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br> 楚子航之所以下令開槍,是打算讓路明非昏迷。</br> 在自由一日里,雖然對戰雙方的子彈換成的是能夠致人昏迷的弗利嘉子彈,但是如果到了對戰最激烈的時刻,真要是冷兵器上場的話,一旦誤傷到了這位校友就麻煩了。</br> 雖然楚子航的性子向來很冷,但路明非這位曾經校友的到來,著實讓他的內心感到一暖。</br> 而在學院另一側的奧丁廣場。</br> 一頭金發的青年端坐在臺階上,身旁放著一把漆黑獵刀。</br> 在其周圍赫然都是身穿紅色作戰服的成員。</br> “主席,剛剛獅心會那邊的狙擊手率先對入校的S級發動襲擊,不過被其女友的言靈之力化解了。”</br> 一位學生會干部急沖沖的跑過來,神色震動的說。</br> “哦?能夠在副校長的戒律壓制下還能使用言靈,看來S級女友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啊!”</br> 金發青年神色玩味。</br> 在場的學生會干部不禁神色凝重。</br> 這是一個非常強烈的危機信號。</br> S級女友已然如此恐怖,而作為真正的S級,路明非的實力該是何等強大,接下來的學生會說不定會受到打壓。</br> 畢竟他們也都知道,那位獅心會會長楚子航跟S級新生的關系不一般,非常的不一般。</br> 所以等到S級真正入校,那么對于學生會來說,不僅僅是多了一位非常強勁的對手,更是讓其老對手獅心會的勢力因此大漲。</br> “這才有意思不是么!”</br> 凱撒的目光卻變得熱切起來。</br> 他生來就喜歡挑戰,所以他并不討厭跟他一樣優秀的楚子航,反而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br> 如果路明非真的非常強,對凱撒來說完全就是一種全新的挑戰。</br> 青年不禁看向路明非的位置,只覺得渾身熱血都有些沸騰了。</br> 真是久違的感覺啊。</br> ……</br> 今天是自由一日。</br> 當這聲槍響打破學院里沉寂氛圍的一刻,路明非就突然想到了這一天是什么日子,以及這個日子帶來的特殊性。</br> 畢竟還沒有人真的敢在學院里明目張膽的開槍。</br> 可即便是被狙擊,他也沒有像當初初來學院表現的極度驚慌,不僅僅是他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而且他的實力也不允許他再那么弱雞。</br>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繪梨衣的狀態。</br> 面對繪梨衣的突然爆發,路明非心中一沉。</br> 他不在乎自己被狙擊,別說那僅僅只是一枚弗利嘉子彈,就算是真正的狙擊彈,他也半點不懼。</br> “繪梨衣,我沒事,我好著呢,你別沖動啊。”</br> 路明非一把上前抱住了幾乎快要暴走的女孩。</br> “Sakura,他們壞,他們要傷害你,繪梨衣很生氣。”</br> 女孩憤憤的說。</br> “不不不,他們只是跟我開玩笑呢,就像是曾經我們做的那些小游戲,那不是惡意的。”路明非連忙解釋。</br> “真的是這樣么?”</br> “當然是這樣,不信繪梨衣可以看看那枚子彈的構成,里面就是些麻醉劑,一旦射中了人體,就會暈倒的那種。”</br> 路明非指向一旁昏死過去的富山雅史。</br> 對方四仰八叉的癱在椅子上,甚至還打起了呼嚕,一副睡得極為香甜的樣子。</br> “就是說這是一場互動游戲?”繪梨衣微微一怔。</br> “對啊,就是一場游戲,而且獲勝者還會有獎勵的。”</br> 路明非想起了自由一日的規則。</br> “哇,Sakura,那我們也可以加入么?”</br> 繪梨衣的美眸里滿是期待。</br> “這……”</br> 路明非怔住了。</br> 沒想到畫風轉變的如此之快,本來他還以為要費大量口舌才能讓繪梨衣明白這是一場互動游戲,可他發現是自己多想了。</br> 敢情繪梨衣是自己也想玩啊。</br> “Sakura,我們不可以參加么?”</br> 繪梨衣美眸里明顯流露出一股失落。</br> “當然可以啊!”</br> 路明非下意識的說。</br> 接著又囑咐了一句,“不過這場游戲需要束縛自身的言靈力量,所以繪梨衣要是想參加的話,千萬不能再動用言靈了哦。”</br> “恩恩,不會噠,而且我感覺在這里自身的力量好像被壓制了很多,釋放言靈要花費好大的力量,其實繪梨衣也只能堅持一點時間。”</br> 女孩連連點動腦袋,美眸里滿是亮晶晶的光。</br> 路明非心中一動。</br> 很有可能是副校長言靈戒律的壓制作用,以繪梨衣的血統雖然能夠釋放言靈,但并不能持久釋放,顯然在這里也是被壓制的。</br> 只是他自身好像并沒有這種感覺。</br> 路明非感應了一下自身的黑焰之力,只要他想,那些力量完全可以瞬發而出,絲毫沒有受到戒律的壓制。</br> “Sakura,那我們快快加入游戲吧。”</br> 繪梨衣迫不及待的晃著路明非的手腕,一副迫切想要加入游戲的樣子。</br> “好好好。”</br> 路明非笑著拍了拍女孩的腦袋,滿臉寵溺。</br> “好耶!”</br> 繪梨衣歡呼雀躍。</br> “那就一起玩玩吧。”</br> 路明非抬起頭,微微瞇起眼掃過教堂以及奧丁廣場的方向。</br> 嘶~</br> 不知為何,所有參加自由一日的學員們皆是渾身齊齊一激靈。</br> 不對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