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過往恩怨
    藍靈兒微微怔了一下，方才她就打算問的，卻又怕東方芷想起以往的事情來，影響心情，便也只字不提，只是不想，現在她卻自己提出來了。
    見著藍靈兒的臉色，東方芷輕笑，道：“外面的事情我雖不怎么在意，你哥哥卻也多多少少和我說過，關于我爹爹一直是天照一個神秘的王爺，眾人對他的猜測各種各樣，而爹爹也早已經習慣，并不多做解釋。只是，很多其中的點滴，想來外人又如何知曉，就是這當今的皇帝也未必知道。”
    從‘雨軒閣’出來時，已經是月上中天，見著藍軒頎長的身子站在院中，藍靈兒微微愣了一下，“何時回來的？怎的也不進去？”
    聞言，藍軒轉過身子，臉上的溫潤笑意一如既往，只是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愁緒，“見你們聊得開懷，便也不去打擾了，才回來不久。”
    “皇帝的病情怎么樣了？”藍靈兒站定在藍軒身前，輕聲問道。
    輕嘆口氣，藍軒道：“太醫還沒有個結果，想來是很難醫治的。”
    “東方琪可曾去看了皇帝？”
    藍軒眼中閃現出一絲疑惑，道：“去過，怎么了？”
    搖搖頭，藍靈兒輕笑道：“無事，哥哥趕緊進去陪著嫂嫂吧，不論我怎么陪著也是不及你的呀！”
    略帶玩笑的說完便見藍靈兒提步離開，才走出院門，便緊鎖了眉頭，笑意收起，看了一眼微涼的月色，藍靈兒并沒有急著回靈越閣。而是在消化方才東方芷所說的皇室往日的恩怨。
    原來，柔妃只是一個江湖女子，那時，東方狂和東方肅都只是皇子，沒有皇位之爭的他們，感情及其要好。一同出門，卻也同時遇到了端木棠。
    草長鶯飛的江南，原本就比別處多了一分柔情蜜意，翩翩公子，遇上了天真傲慢，卻又不失可愛的江湖兒女，自然是一見傾心。讓人為難的是，這兩兄弟居然同時喜歡上了端木棠。
    無論兄弟兩的關系有多好，端木棠也只能選擇一個人。那段時間，三人行走江湖，好不快意的生活，想來到現在回想起來都是縈繞于心的溫柔吧。
    東方肅雖為哥哥，性子卻比起東方狂來要直率許多，便也先忍不住和端木棠挑明了自己的感情。卻不想遭到拒絕，原來在三人同行的那段時間里，端木棠卻早已經傾心于他弟弟。
    心灰意冷的他，也只能祝福。感情挑明了，反而少了一絲尷尬，日后的時光中，端木棠和東方肅之間的往來好似也越發的密切了，東方狂自然是看在眼中，誤以為他們是郎情妾意，卻不知他們之間的話題，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之后的歲月中，皇位之爭越發的明顯，而東方肅原本就對皇位沒有絲毫的興趣。卻也無辜受到牽連，這其中的各種因由，誰又真正懂得。
    一場權力的爭奪，使得先皇的皇子們，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卻也無可奈何。在長公主的幫助下，東方狂便這樣脫穎而出，時局好似已經注定。端木棠原本就是江湖兒女，如何能在這樣深不見底的漩渦中保全自己？
    她和東方狂之間的誤會也越來越深，直到后來，東方肅遇難，端木棠求助于東方狂，雖然救了東方肅的命，卻也毀了東方狂最后的信任。
    端木棠嫁給了東方狂，這是必定的，只是，她驕傲霸道的性格，卻得罪了不少人。她原本是帶著羽翼飛翔于天空的女子，住在了后宮，便像是有人為她綁住了雙翅。
    最為關鍵的是，這雙翅居然是自己最愛的男人一點一點打的死結。端木棠有怨，有恨，最終卻也是濃厚的愛和東方狂的真心打動了她。
    好景不長，才登上皇位的東方狂需要有自己的勢力，后宮中也不斷的涌入各色美人，端木棠都看在眼中，痛在心里。直到云妃進宮，那時，皇帝需要依仗她哥哥的勢力，一時之間，云妃寵冠后宮。
    囂張跋扈的云妃，遠遠要超過端木棠的驕傲和狂妄，而皇帝明面上漸漸地冷落了端木棠，直到后來，東方肅主動請纓要去邊遠之地。皇帝應允，柔妃送行。
    柔妃孕有一子，卻在最后，死于非命。皇帝知道她心傷，卻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后宮中，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光亮。皇帝知道背后之人，卻從來不曾為她討公道。
    她心中有恨，原本以為等到云家的勢力敗落了，皇帝會還她，卻不想，就算是如今云家無勢，也還有一個二皇子才華橫溢，得到眾百姓的愛戴，云妃在后宮之位，雖有下滑，卻也從來不曾真正的失勢。
    只是想起當今的柔妃，早已不復當年的江湖之氣，只剩下了女子的柔弱，想來，多年的皇宮生活，早已經抹去了她身上的驕傲和狂妄。如果，她真心選擇了東方肅倒也還好，至少能脫了這牢籠。
    根據東方芷所言，她在皇宮時，柔妃也是對她照顧有加，想來，如今，或許她也是悔恨的。藍靈兒不由想起皇帝壽宴時，在偏殿看到的那個女子。明明已經年過半百，卻還是猶如年輕女子那般的明艷動人，只是，眼中的怨氣卻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端木棠成為柔妃時，也改名為了端木柔，很少有人知道，她原來小名就是‘棠棠’，那個皇帝心心念念的女子。皇帝是愧對她的吧。如今，他將所有的權力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只是，端木棠卻再也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
    哀莫大于心死，端木棠的所有希望和等待，早已經被皇帝磨得一干二凈，最后，都變成了絕望，她如何能再提要求，又怎么會相信，這個眼中只有權力的男子會滿足她？
    肅王爺的死，柔妃又何嘗不知道是東方狂所為，只是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跌跌撞撞的女子，她懂得了抓人心，懂得了察言觀色，懂得了算計。
    卻不想皇室中會有這樣的一段恩怨，肅王爺這些年之所以會安安分分的守在邊遠之地，或許也是對端木棠的感激和愧疚。他是局外之人，如何不知道皇帝和她之間的誤會？
    卻也正因為是知道，便不能貿然的插手，否則，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只是，最后，他們都沒有走出那段情感的傷痕。皇帝以為柔妃真正愛著的是東方肅，而柔妃卻看不到東方狂對她的愛。兩人之間的折磨持續至今，卻也著實讓人敬佩。
    也難怪皇帝癡狂到會讓海棠殿常年綻放著不敗的海棠花，自己卻漸漸地很少過去。海棠花開如夢，端木棠就是他的夢，想要觸碰，卻又害怕夢碎的悲痛，便也一直留著，不敢接近。
    柔妃或許也知道那片海棠花，或許就是知道，才讓東方琪用各種藥水培育出那些燦如虹的花朵。只是，她不知道，原來那片花是為她準備的。東方驕陽的母妃馨貴人酷愛海棠，當初也是寵絕一時。
    最后，馨貴人到底是死在了誰的手上，是云妃還是柔妃？或者原本她就是命運不濟，有了這一番苦難，誰也不知，就算是知道也沒有意義了，東方驕陽深得了皇帝的寵愛，柔妃也越發的憐惜。
    后宮原本就是一個狼虎之地，端木棠能在其中生活這么久還是毫發無損，就證明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原來的天真。
    “小姐，你怎么不進來？”
    伊雪見著靈越閣門口的身影，不由微微驚愕，卻也輕聲喚道。
    藍靈兒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象，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入了這院門。
    進屋時，伊霜急急忙忙給她披上披風，嘴中還不斷地念叨，“小姐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點就出去了，方才我和雪姐姐原本是要去公子的院中接你的，卻聽夫人說你早已經離開，不想現在自己回來了，倒是手上冰涼的。”
    藍靈兒聽著耳邊絮絮叨叨的話語，不由微微愣了一下，好笑的搖搖頭，這伊雪和伊霜兩人的性格倒是正好互補。伊雪凡事穩重成熟些，而伊霜活潑也話多。
    忙拉住伊霜的小手，藍靈兒輕笑道：“好了好了，我知曉了，以后出門一定多穿點。”
    聽著藍靈兒保證了，伊霜絲毫不以為意，抱怨道：“小姐哪次不是這樣說，可是到最后都忘記了。這冬天動不動就不穿鞋，現在是在府中，在地上蓋上毛毯也就罷了。只是，如若哪天，不是在府上這么方便了，可不是要凍著了？”
    見著伊霜好似一發不可收拾了，藍靈兒眸光微閃，故意板起臉色，輕聲喚道：“伊霜，不然讓你來當這個小姐罷了。”
    果然，伊霜立馬噤聲，默默的給藍靈兒收拾床鋪。
    一旁的伊雪見此，卻是噗嗤的笑出聲來，將藍靈兒頭上的發釵取下，一頭青絲如瀑般滑落，說不出的柔順，一邊理著發絲，一邊輕笑道：“伊霜說得也不無道理，小姐平常也要多注意點。”
    “咦···最近怎么不見沐世子過來了？他的話，小姐倒是順從的。”
    伊霜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頓時讓藍靈兒變了臉色，卻也只是一瞬怔然，離她近的伊雪自然是感覺到了，急忙給了伊霜個臉色，便見她悄悄的看了藍靈兒一眼，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吐吐舌頭，這回倒是真不敢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