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與父親自寧府出來便回了陳家別院,父女倆得到的信息完全一致。便是旁聽的胡文三姑娘也懵了,知府在這四人眼中已是天大的官兒了,胡山長這輩子的官職頂峰,就是四品知府。如今聽說知府太太也在打聽何子衿,原因連寧家都不大清楚。胡文道,“我這就打發(fā)人去給朱家舅舅送信,看他哪天便宜,咱們過去見見才好?!彼矒?dān)心何子衿出事兒了。
這會兒也不是客氣的時候,何恭道,“能如此,最好不過?!?br/>
至于是否要求助陳姑丈,何子衿道,“不用理他!”她不信陳姑丈不知道,結(jié)果她家竟一字不聞!會鉆營不是壞事,但鉆營到陳姑丈此等境地,就讓人心寒了!
王府的門不大好進,還是在斗菊會后第二日,何恭胡文才去了蜀王府。
朱屬官聽此事后一笑道,“自去歲我等奉小王爺來蜀地就藩,前朝之后,蜀地第一次迎來藩王。至于如何侍奉藩王,大約是此地官員也有些手足無措,故而多稀奇古怪的舉動。蜀王府但凡有事,此地人便頗多打聽,或是想借此交好王府,或者是想一窺王府喜惡,剛來蜀地時,我也覺著古怪,如今倒是慣了。”
何恭深深吁了口氣,懇切道,“多謝大人指教,鄉(xiāng)下小民,無甚見識,只知惶恐?!?br/>
朱屬官四十歲上下,風(fēng)度亦佳,笑,“令愛養(yǎng)花之能,世所罕見,以往綠菊也見過,只是花中淺帶一絲黃綠色罷了,如今方知有這種碧若翡翠之名品。說來還得恭喜賢弟,此次令愛的花又拔頭籌?!?br/>
何恭笑謙,“她小孩子閑來雅趣,不足掛齒?!?br/>
朱屬官笑,“今日秋闈放榜之日,聽說賢弟正在此科,唉喲,看我,耽擱了賢弟看榜?!?br/>
何恭訝然,看向胡文,“今天放榜么?”
胡文想了想,一拍腦門兒,笑道,“是啊!這兩天就急著表妹的事,一時倒忘了!”
朱屬官對這二人倒有些喜歡了,這般將孩子放在心上,起碼品性尚可,笑道,“不妨,榜單定會送來王府一份的。”遂差人去問,不一時便送到了。
胡文湊過去與何恭同看,找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找到。何恭笑,“無妨,反正已考過多次,這回能知子衿無憂,已是值了?!?br/>
何恭灑脫,胡文也笑了,道,“叔叔自有大才,早晚榜上有名?!?br/>
何恭細(xì)看榜單,道,“阿洛中了,名次還這般靠前,不知他今年可會赴帝都呢?范兄也在其間,哈哈,這回他得請吃酒了?!?br/>
朱屬官并未多留二人,兩人辭別朱屬官,就回了陳家別院,陳姑丈一大早起來就等著放榜了,這會兒也已知曉榜單,笑呵呵地,“待阿洛與范老爺回來,咱們替他們擺酒。”
何恭笑,“是啊,阿洛名次出眾,范兄亦是名列前茅,大喜大喜?!?br/>
陳姑丈笑,這位內(nèi)侄就是這點好處,沒什么爭勝之心,凡事想得開,不似長孫,少年得志,此朝落榜,心情郁郁。
陳姑丈讓何恭胡文去廳里坐,閑話道,“聽說你們一大早就去了蜀王府,可是有事?”
何恭便將諸多人打聽閨女的事兒說了,陳姑丈道,“這事啊,是有好幾家打聽子衿來著,都是聽聞蜀王府向她購花的緣故,這丫頭啊,是真有了名氣。”
何恭抬眼看向陳姑丈,問,“有這等事怎未聽姑丈與我提過?”
陳姑丈笑,“不過小事,人名氣大了,打聽的人自然就多,這也不稀奇。待過上幾年啊,子衿的名聲人人都知道了,便沒有打聽她的人了。”
何恭難忍心下怒氣,道,“姑丈覺著是小事,子衿是我長女,于我而言卻是天大之事,倘不是偶然聽人說起此事,我還不知道。乍聽得這許多或官或賈人家打聽她,我擔(dān)憂至極。寧家老太太都覺著此事稀奇,還特意給她提了醒,好在如今已知曉緣故,我方安心。”
陳姑丈連忙問,“難道不是因子衿花兒養(yǎng)的好?”
何恭卻不再提及此事,道,“今科落榜,待賀過阿洛與范兄,我就帶著丫頭們回家去了?!?br/>
陳姑丈道,“這也不急一時嘛?!?br/>
何恭道,“姑丈若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br/>
陳姑丈覺著有些不對味兒,他也知道何恭是疑他了,只是,他素有些看不上何恭老好人的脾性,想說兩句緩和的話,又有些說不出口,何恭已帶著胡文回房。
此時,其實陳姑丈真當(dāng)慶幸何恭素來好脾氣,不然換個暴烈的,估計已經(jīng)翻臉。
何恭面沉若水,何子衿都是頭一回見她爹這等模樣,忙問,“爹,怎么了?”
“沒事?!焙喂@口氣,道,“問過朱大人了,是因蜀王府跟咱家買花兒的原因,州府人想窺探蜀王府的喜惡,與咱家并不相干。不用擔(dān)心?!?br/>
何子衿笑,“這就好?!币詾樗菫槁浒癫粣偰兀溃暗?,你別郁悶,多少人考白了頭還是童生呢,你這剛?cè)鲱^兒,哪天運道好,一考就中?!?br/>
何恭笑,“好,承我閨女吉言。阿洛范兄都中了,也沒白來這一趟,等咱們向他們賀喜后,明天就回家吧。”
何子衿自然稱好。
倒是胡文私下同三姑娘說了陳姑丈這不地道的老東西,“先時我還以為他不知道,原來早知道有人打聽表妹,竟不與表叔知會一聲。這么大的事,若不是芙蓉坊給表妹提了醒,寧家也出言相告,還想不到去蜀王府呢。陳財主這個心哪,不知在想什么?!?br/>
三姑娘道,“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聰明過了頭!”
何洛范禹都隨何恭住陳家別院,待傍晚回來自有一番慶賀。一面吃酒,何恭便說了明日回家之事。
何洛道,“范大哥待鹿鳴宴后便直入帝都,我還是再磨三年?!?br/>
“各有各的好處?!焙喂?,“范兄,你也認(rèn)得阿素的吧。他如今就在帝都為庶吉士,正好早范兄一科,范兄這次去帝都,幫我?guī)€信兒如何?”
范禹笑,“先時同沈大人見過,沈大人少年俊才。賢弟有什么書信,盡管交給我就是。”他與沈素只是相識,并不相熟,心知何恭是好意把他引薦給沈素。
何恭笑,“我先謝范兄。”
“賢弟這就外道了?!狈队硇?。
陳姑丈愈發(fā)后悔當(dāng)初袖手何子衿之事,他倒不是不想管,只是想袖手多看看,再者,于陳姑丈,這也委實不算大事,還是好事呢。他想著,要是何子衿有福氣,給哪家大家大族的看上,他還要送她份兒厚厚嫁妝呢。不意何恭竟因此事惱火,讓他一時難以辯白心意。如今這一道吃酒,愈發(fā)覺著何恭也不算呆,這不,直接送了范禹個人情,還給小舅子拉了人脈,倘范禹春闈得中,與沈素又是同鄉(xiāng),自然交好。唉呀,還是要找機會同這位內(nèi)侄解釋一二啊,在他看來,子衿丫頭的大福氣來啦。
待吃過酒,何恭晚上回屋趕緊叫來何子衿一并寫信,擱了筆,何子衿道,“也不知舅舅外公他們在帝都如何了?”
何恭道,“你娘也時常惦記呢,說帝都居大不易,何況你舅舅托家?guī)Э诘??!币患易泳椭钢鴥?nèi)弟一人過活,何恭說著話,不禁看閨女一眼,何子衿道,“要不把這賣花兒的錢托范伯伯給舅舅帶去一半,倘舅舅過得拮據(jù),可緩一緩日子。要是舅舅日子尚好,以后也會還咱們。”
何恭原是有這個意思,只是想著這銀子是閨女辛苦種一年花兒得的,又是要給閨女置地的錢,遂不好開口。如今聽閨女這樣說,立時歡喜,笑,“甚好甚好,我閨女重情義輕錢財,是有大義之人?!?br/>
何子衿道,“可別叫祖母知道。”
何恭替親娘辯解一句,“你祖母啊,少時趕上戰(zhàn)亂,如今一顆心都是為子孫打算,自來精細(xì)慣了的。咱家一直儉樸持家,放心吧,這是不放心你舅舅,又不是拿去亂花了,你祖母知道了也沒什么?!毕肓讼?,何恭又道,“嗯,不過,別叫老人家多思也好。”
何子衿扭臉偷笑。
何恭也笑了。
第二日將信與銀票交予范禹,范禹親手接了,道,“賢弟只管放心,愚兄定會帶到?!蓖温逡徊⒂H自送何恭一家人回鄉(xiāng)。
何恭拱手笑道,“弟祝兄此番北上,一舉奪魁!”
范禹一笑還禮,“我在帝都等著賢弟!”
何恭一行在重陽前回到家,知道何恭沒中,家里也沒啥。何老娘道,“沒事兒,咱們縣,就中了阿洛一個?!眱鹤右膊皇穷^一回落榜,接著一幅笑臉的問何子衿,“斗菊會咋樣?。俊?br/>
何恭連忙把剩下的一半銀子給母親,何老娘知道何子衿定要給沈氏一半的,心下算了回銀兩,瞅一眼,便喜笑顏開的收起來了,準(zhǔn)備再叫人打聽著去給丫頭置地,又道,“阿文也在家里吃,我叫周婆子去買羊肉了,天冷了,咱們燉羊肉鍋子?!?br/>
胡文笑,“姑祖母盛情,這次是祖父打發(fā)我去州府辦事,如今這回來,我先來姑祖母這里請安,叫祖父知道定會吃醋的,說我眼里只有姑祖母,沒有他老人家。我還是回去,也把州府辦的事同祖父說一說,好叫他老人家放心。待哪天閑了,我過來,姑祖母給我做好吃的?!?br/>
胡文自來風(fēng)趣,何老娘聽的呵呵笑,“這也是。這些天往州府跑,你也累了,回家好生歇一歇。別拿著身子骨兒不當(dāng)回事,越是年輕,越得注意保養(yǎng)?!毙跣踹哆兜牟辉偬摿艉模屓媚锼土撕某鋈ァ?br/>
倆人又在門口說了會兒話,胡文便回了家。
他做事素來妥當(dāng),這次不過是去朱大人那里送節(jié)禮,何況朱大人是三嬸子的娘家兄長,哪怕不是一個娘,也是一個爹的。兩家實打?qū)嵉膶嵲谟H戚,胡文回家時,祖父還未回府,見著祖母三嬸子,便把重陽節(jié)禮的事說了說。
胡三太太笑,“咱們家,阿文做事最叫人放心?!?br/>
胡老太太笑,“阿文的確穩(wěn)當(dāng)?!庇謫査莞捎惺裁词拢梢娭温辶耍?,“這回咱們縣就中了何家舉人一個,你祖父說了好幾天呢。”別人家孩子如此出挑,老頭子是羨慕啊。
“我們都是住在陳財主家的別院,自是見著阿洛了。阿洛少年得志,還有一位烏水鎮(zhèn)的范舉人也中了,阿洛打算鹿鳴宴后回鄉(xiāng)繼續(xù)苦讀。范舉人則是北上,以備明春春闈。”接過丫環(huán)捧上的茶,胡文笑,“祖父也不必羨慕別人,過幾年兄弟們再下場,就是別人羨慕祖父了?!边@次他大哥也下場了,可惜名落孫山。
他大嫂黃氏忍不住就問了,道,“四弟,你大哥怎么沒同你一道回來?”
胡文笑,“來前我問大哥,大哥在州府還有些事要辦,讓我轉(zhuǎn)告大嫂,重陽前后也就回來了?!?br/>
胡三太太笑,“侄媳婦只管安心,大侄兒的性子,最是沉穩(wěn)不過。這次下場試試手,待下科一舉高中,侄媳婦就是舉人娘子了。”
丈夫落榜,黃氏是有幾分失落的,不過在長輩面前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何況也不是剛知道丈夫落榜的時候,遂一笑,“我就盼著應(yīng)了三嬸的話?!?br/>
大家說笑幾句,知胡文遠(yuǎn)道回家,便讓他回房休息了。
至晚胡山長回府,又喚了胡文到書房說話,待胡文稟告了朱大人那里的事,又說過今科秋闈,胡山長道,“何洛這孩子,有出息?!?br/>
胡文自然也贊了何洛幾句,何洛是何氏族人,且與何恭家走動頗近,何洛榜上有名,胡文亦為之歡喜。說一回何洛,胡文難免說起何子衿身上的怪事,胡文道,“雖然朱大人說不足為奇,我卻總覺著怪異的很,州府諸多人打聽,竟無一人來碧水縣。總覺著此事透著說不出來的蹊蹺。何家是老實人家,朱大人的話,何叔是信了的。只是我仍感不安,所以來同祖父商議。”
胡山長皺眉,“竟有這等稀罕事!”
“是啊,倘不是去了州府,我也不能知道呢?!?br/>
“陳家時常來往州府,且與州府官宦人家相交,難不成他家也沒聽聞風(fēng)聲?”
“唉,別提了,陳財主哪個不知道,他早知曉,只是也沒跟何家提上一句半句,可不讓何叔心寒么。”
胡山長一嘆,“商人重利,胡家雖大富之家,到底眼界窄了。難不成陳財主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看上何姑娘不成?”話里既是感慨,也是諷刺。
胡文道,“這種可能性雖不高,可我思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了。何表妹還小,但也不是太小了?!?br/>
胡山長拈一拈胡須,輕聲道,“你既說了這些人打聽她是自蜀王府向她購花開始,那么此事初衷便非自食色而起。”
胡文道,“何家行事厚道,我只擔(dān)心事非何家起,何家卻要遭秧。”
胡山長閉目思量,良久方道,“寧家之話,虛虛實實。朱大人之話,未盡其實。”他突然心下一動,雙眸猛然睜開,神光如電,胡文忙問,“祖父可是想到什么?”
胡山長看向胡文,“我雖想到,不知是否?但此事不能說,這些事,并不是沖著何家而來。你只管安心,再有三月就是你的親事了,好生準(zhǔn)備著,成親就是大人了?!?br/>
胡文自來與祖父親近,道,“祖父連我都不能說?!?br/>
“我還不能確定,哪怕是我心中所猜,這也絕不是好往外說的事?!焙介L道,“何況我并不能確認(rèn),且不能細(xì)查。我已致仕,你父親官位低微,且是外放之官,最好就是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照舊過日子吧?!?br/>
胡文最知祖父脾性,看這樣子,祖父怕是連祖母都不會告訴,他也只好不再多問。
翌日,何子衿在家用這早飯,便與阿念等去了山上,阿念幾人去念書,何子衿去找朝云道長。
何子衿還特待聞道出了朝云道長的小院兒,方與朝云道長道,“可是大事不好了!”
朝云道長略有不解,道,“我聽說你在斗菊會上發(fā)了小財,如何不好?”
“我是說你啊,朝云師傅?!焙巫玉频?,“現(xiàn)下州府里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打聽你啊。”
“打聽我?”
何子衿這才與朝云道長細(xì)說,“其實是打聽我來著,可我有什么好打聽的,祖上十八代都是種田的,家里就這么七口人。那些人,明里是打聽我,暗里肯定是沖著師傅你來的。我都嚇?biāo)懒?,連我爹都沒敢實說,這可怎么辦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呀!”
何子衿要急死了,朝云道長依舊老神在在,問,“你沒弄錯?”
“我能弄錯!”何子衿瞪圓一雙桃花眼,認(rèn)真道,“我把我們家祖上八代都想了一遍,沒有一人有這么大面子的。現(xiàn)下來往的人中,就師傅你這一個神秘人,肯定是沖著你。別以為我是傻的,上次來的那個大美人,就很不簡單。還有我在師傅這里看的書,那是尋常人能有的嗎?我早看出來了,我在州府可沒露半點風(fēng)聲,這回是給師傅過來提個醒,你可得心里有數(shù)呀!”
朝云道長哈哈一笑,道,“你早看出來了,你在我這兒也沒露半點風(fēng)聲啊。原來子衿是揣著明白裝糊涂?!?br/>
“那也不是。”何子衿老實道,“我以為師傅是什么大戶人家的落魄子弟,才在道觀過清靜日子。你不想說自己的事兒,難道我死求白賴的問!就是我死求白賴的問,你能跟我說!”
“不能?!?br/>
“那就是了。”何子衿哼道,“反正我都跟你說了,你可得早做打算?!?br/>
“早做什么打算?”
何子衿茶都顧不得喝一口,道,“唉,這都不知道。那些人打聽你,卻又不敢直接打聽你。他們打聽我,卻又不敢來碧水縣。如果師傅真有威儀,他們當(dāng)不敢打聽你更不敢打聽我,如今他們敢打聽,又不敢臨近,可見是猶豫兩可之間哪?!?br/>
朝云道長笑,“平日里倒看不出你這么多心眼兒?!?br/>
“難道我像二傻子!”何子衿唉聲嘆氣,“師傅啊,你趕緊想個法子啊。要不,我們一家子就沒活路啦?!?br/>
“這與你家并不相干?!?br/>
“事實上是不相干,可是,這話說出去得有人信哪。你說,你在山上住這些年,就跟我來往的多,你硬說不相干,有人信?”何子衿郁悶,“傻子都不能信!你要一倒霉,肯定牽連我家!你是不知道州府那些人哪,寧家老太太與我說,知府太太都跟她打聽我,她還不知緣故,又來問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呸!他家在州府好幾百年的地頭蛇,什么事知府太太能知道,他家卻不知!當(dāng)我是傻瓜一樣!要我扯謊,起碼拿總督夫人來扯,才叫人信服!我爹又去蜀王府,那朱屬官說什么,沒事兒,是這州府的人神神叨叨的,專愛打聽王府的事兒。都在裝傻!反正我都跟你說了,你看著辦吧?!?br/>
何子衿在朝云道長這里愁了半日,結(jié)果朝云道長那嘴緊的跟蚌殼子似的,半絲風(fēng)都不透,傍晚走時不禁長吁短嘆。待阿念接了何子衿走,聞道道,“何師妹倒是個心思縝密之人?!?br/>
朝云道長問,“外頭這么亂了?”
聞道躬身道,“再怎么亂,也不會擾了您的清靜?!?br/>
“擾了我身邊人也不好?!?br/>
聞道再一躬,原來何姑娘是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