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錢莊很大, 前面是錢莊, 后頭是一個有幾十間廂房的莊園,莊主姓蘇,叫蘇長峰, 是黑云堡的一個舵主,因為老家在落霞城, 因此被分到這里來管錢莊的。木凌和馮遇水去的時候,蘇長峰差點沒嚇趴下, 趕緊安排住處給兩人住下。
“老蘇啊。”木凌拍拍他肩膀, “你忙你的,別管我們就行,另外, 找幾個兄弟幫我查些事情。”
“行, 二當家的盡管吩咐。”蘇長峰恭恭敬敬地回答。
木凌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蘇長峰就帶著人忙去了, 木凌依舊帶著秦望天進進出出地忙碌, 順便上山給岳在云采藥,
這一天下午,木凌和秦望天溜溜達達地從外面吃了飯回來,就想去岳在云的房間看看他的情況,剛走到門口, 就看見岳在云顫顫巍巍地站在那里。
“喂!”木凌一指岳在云,“小鬼,誰準你起來的?”
岳在云本來站著就顫顫巍巍的, 被木凌一聲吼嚇了一跳,差點就仰面摔進房里去,幸好一旁的馮遇水伸手攔了他一把。
“快抬進去!”木凌怒氣沖沖地道,秦望天趕緊和馮遇水一起將人抬進了房間里。
“你折騰什么呀?”木凌瞪了岳在云一眼,又回頭瞪馮遇水,“你怎么不看著他?”
馮遇水眨眨眼,“你說不準讓人進去,沒說不準他出來。”
木凌氣得直喘氣,伸手揪住馮遇水的耳朵,“小呆子!還敢頂嘴。”
馮遇水被木凌掐得哎哎叫,岳在云有些過意不去了,就對木凌道,“林……大哥,你別怪他了,跟他沒關系。”
木凌松了手,馮遇水避到一邊去揉耳朵。
木凌搬了張凳子在岳在云旁邊坐下,問,“你想起來干嘛?”
岳在云抬眼看了看木凌,道,“練功。”
“哈?”木凌歪著頭,掏掏耳朵,“你連站都站不穩,怎么練功啊?”
岳在云也不說話,坐在床上發呆,木凌知道他心里有氣,畢竟也還是小孩子心性么,他應該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遭受打擊。
“別氣啦。”木凌拍拍他,道,“這事兒不怪你,是因為岳在庭練了亂七八糟的邪功。”
“邪功?”岳在云不解地仰起臉看木凌,木凌左右看看馮遇水和秦望天,道,“唉,我也不瞞你,我不是什么林百歲,我是木凌,不過我不是故意要騙人的,畢竟說出來挺麻煩的么,對不對?”
岳在云看了看木凌,點點頭,不做聲。
“嗯,我進岳家寨只是個巧合。”木凌對岳在云道,“沒什么目的的,不過后來發現岳在庭有問題,所以就順便留下來研究了一下。”
“你剛才說,岳在庭練邪功,是怎么回事啊?”岳在云仰起臉看木凌。
隨后,木凌就將岳在庭和端木炎合作,通過邪功將內力在短期內提高的事情大致跟岳在云講了一遍,不過將秦望天和三絕的那幾段都省略了。
岳在云聽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難怪他功夫突然之間好了那么多。”
“對啊。”木凌點點頭,伸手拍拍他肩膀,“所以你并不用因為輸給他而太難過。”
“那我要怎樣才能將岳家寨搶回來……”岳在云似乎有些想不通,木凌道,“最重要的就是趕快好起來,岳在庭的就任大典已經推遲到一個月后了。”
“真的?”岳在云大吃一驚。
“對啊!”木凌點頭,“所以說了,你要在這一個月內將身體養好,然后我們搜集證據,現在岳家寨能說話的人也就是你了,到時候有了岳在庭的罪證,你就能將岳家寨搶回來了,你不好好養病,到時候身體垮了,比岳在庭先趴下,那可怎么辦?”
岳在云想了想,認真對木凌點頭,道,“嗯,林……木大哥,我知道了。”
木凌滿意地點點頭,轉臉對正站在一旁的馮遇水勾勾手指頭。馮遇水想了想,捂著耳朵走過去。
木凌看了他一會兒,瞇起眼睛道,“這一個月,你負責全天跟著岳在云,要保證他吃藥、吃飯、睡覺、還有安全,聽到沒有?”
馮遇水皺了皺鼻子,不過還是點點頭,說,“知道了。”
木凌滿意,站起來,轉身就見秦望天正靠在門邊看他呢,有些別扭,但還是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道,“走,望望,我們去找線索。”
秦望天有些無奈地看著木凌,邊拉住他,示意他等等,邊回頭對馮遇水招招手。
馮遇水一向佩服比較有本事的人,就乖乖地跑了出去。
秦望天對著墻外打了個口哨,沒多久,就有四個人翻了進來,跑到秦望天身邊,“老大!”
木凌看見這四人就是一愣,想起來是最初見到秦望天時,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四個小弟。不過這四個小弟真的是……木凌瞧著幾人的長相捂著嘴笑,就見他們一個矮胖、一個高瘦、一個三白眼,一個麻子臉,真是各有千秋。
秦望天對幾人點點頭,問:“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都辦好了。”四個手下對秦望天恭恭敬敬地道:“兄弟們都好,您放心吧。”
秦望天點點頭,伸手指指木凌,道,“叫大嫂!”
“噗……”在房間里喝藥的岳在云一口藥噴出來,一個勁兒咳嗽,馮遇水也是一臉——“哦~原來你才是大嫂”的表情看著木凌。
木凌可是氣得鼻子都歪了,偏偏那四個手下還挺白目的,轉身,恭恭敬敬地給木凌鞠了個躬,一齊喊,“大嫂!”
“呵……”木凌倒抽了一口氣,抬腳就踹,“你們他奶奶的叫誰!”掄拳頭追打,“打死你們!”
四個手下被木凌追得滿院子跑,最后都躲到秦望天身后,“大哥,大嫂好兇悍!”
“你敢再叫!”木凌吼了一嗓子就要撲上來拼命,被秦望天一把抱住,木凌抬手就打,秦望天早就被打習慣了,也無所謂,摟著木凌不放。木凌又不能打死他或者打殘他,至于為什么不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沒想過要打死他或者打殘他就是了……總之木凌是又氣又急又沒辦法,拉住秦望天張嘴就咬,順便拿腳踹。
四個手下對視了一眼,自言自語,“哇,大哥和大嫂關系不錯啊,不都說了么,打是親罵是愛,心疼拿腳踹,再不解氣就死命踩……”
正在用力踩秦望天腳背的木凌抬在空中的腳愣是沒踩下去。
“這是我四個手下,甲乙丙丁。”秦望天對木凌道,“很好記吧?”
木凌白了秦望天一眼,又看那四個手下,撇嘴,“你們是四兄弟?怎么一點都不像啊?”
“不是,我們的名字是老大取的。”那個甲笑嘻嘻地回答。
木凌抽了抽嘴角,看秦望天,“白癡才會這么取名!”
“有什么不好啊?”秦望天眨眨眼,“實用又好記!”
木凌想罵他兩句,不過突然想起司徒曾經也因為記不住手下的名字,而要求集體改名叫一二三四,相比之下好像還是甲乙丙丁更好一些……
“你就四個手下?”木凌看了看那四人,別說,看起來樣子不怎么樣,功夫好像還不錯么。
“不是啊。”秦望天搖頭,“還有天干地支等十二個,另外的就叫一二三四……”
“咳咳……”岳在云這碗藥就沒喝下一半,都咳出來了。
木凌直喘氣——白癡程度和司徒不分上下!
“對了……大嫂是男的吧?”甲問乙。
“你還敢叫!”木凌火大了,“誰再敢叫我就毒啞他!”
“哇好兇喏。”丙對丁點點頭,“不過也是啊,是男的就不能叫嫂,要叫夫才對啊!”
眾人都點點頭,想了一會兒,一拍腦袋,“對啊,大夫!”
“咳咳……”岳在云的藥已經沒有了,就剩下干咳,本來就是肋部受的傷,再一笑,肋叉子疼得都坐不住了,一個勁直哼哼。
旁邊的馮遇水伸手一指木凌,道:“沒錯,他就是大夫,專給人治病的!”
“哦……”四個手下又一起對木凌行禮,改口,叫“大夫!”
木凌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要被氣吐血了,一腳踹開還粘著自己的秦望天,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秦望天忍笑,對甲乙丙丁道,“你們四個守在這里,聽他的吩咐。”說著,指了指馮遇水。
“是!”四個手下乖乖點頭,見秦望天追著木凌去了,甲乙丙丁在后面揮手,“大哥大夫走好!”
木凌捂著耳朵奔出大門……
見兩人走了,甲乙丙丁對視了一眼,回頭看馮遇水。馮遇水摸摸下巴,轉臉看岳在云,“你藥喝完了?”
“嗯。”岳在云點點頭。
“那餓不餓?”馮遇水瞟了他一眼,“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吧?療傷最好的辦法就是吃了!”
岳在云看看自己的胳膊,這幾天折騰下來,確實是瘦了一些,頭也暈乎乎的,就對馮遇水點頭,“嗯,要吃的!”
馮遇水拿了張銀票給甲乙丙丁,道,“要吃的!”
四人面面相覷,轉身出了門,沒多久,就每人提著好幾個食盒回來,各色的菜點放了一床鋪。馮遇水往旁邊一坐,塞了個雞腿到岳在云嘴里。
岳在云咬了幾口,有些食不知味,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
馮遇水看了看他的樣子,有些不滿地撇撇嘴,拿起一個雞腿啃了一口,“真沒用,吃飯的樣子像個娘們。”
岳在云一皺眉,瞪了馮遇水一眼,“你說誰像娘們?”
馮遇水又咬了兩口,雞腿就剩下一根骨頭了,對岳在云挑挑眉,“看到沒?這才是男人吃飯的樣子,男子漢么,斗志不斗氣,跟自己過不去那是丫頭的做法!”
岳在云火了,也兩口將一個雞腿吃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回瞪,“誰丫頭啦!我也行!”
馮遇水伸手拿獅子頭,岳在云也去拿,馮遇水幾口吃完一只肘子,岳在云也幾口吃完。隨后,兩人山呼海吃,風卷殘云一般,將滿床的菜點都吃完了,最后仰天躺在床上打飽嗝,肚子脹得鼓鼓囊囊的,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好飽啊。
門口的甲乙丙丁看著揪心,對視了一眼,“見過自殺的,沒見過玩命吃著想撐死的……”
另一頭,木凌氣哼哼地沖出了黑云錢莊,沒兩步就讓秦望天給追上了。
秦望天覺得木凌生氣的樣子挺逗的,就上去拿肩膀蹭蹭他,“干嘛?生氣啦?小弟們也是因為喜歡你。”
木凌白了他一眼,也不支聲,繼續往前走。
“我們去哪兒?”秦望天問,“不去岳家寨?”
“不去。”木凌搖搖頭,道,“岳在庭最近那樣子,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我們暫時不用去管他。”
“那從哪兒找線索?”秦望天好奇。
“先找端木炎。”木凌冷冷一笑,“有了這小子才能興起風浪來呢,找著他老子先宰了他。”
“你知道他在哪兒?”秦望天精神一振。
“不知道啊。”木凌回答得理直氣壯,“我為什么要知道?”
秦望天泄氣,“那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是。”木凌邊走邊四處看,“這小子反正肯定是在落霞城里,而且么……一定會去落霞山上。”
“為什么那么肯定?”秦望天問。
“岳在庭得了那病,估計第二天就慌了,他能找誰治?找江南三大名醫?”木凌一臉不屑地望天,“除了石文泰,另外兩個有屁用啊,石文泰為人太正直,岳在庭肯定不肯讓他看,你說他會找誰?”
“端木炎……”秦望天想了想,了然,“哦……難怪你這幾天讓蘇莊主買了那么多藥材呢,敢情是把能治岳在庭病的藥都買了,然后端木炎沒辦法,只能上山去給岳在庭采藥了。”
“哼哼哼。”木凌齜牙笑了笑,“人多的地方不能奈他何,到了人少的地方,五馬分尸,毀尸滅跡!
說罷,兩人向落霞山走去,正走著,就聽一陣鞭炮聲響。
“這是做什么?”木凌遠遠地看見好幾家大酒樓前都放起了鞭炮,所有人都駐足觀看,二樓上站著幾個人,木凌和秦望天對視了一眼,這幾個人都是岳家寨的,衣服他們認得。只見那些人都手拿著一張紅色的布告,對著人群高聲念,“正逢天下群雄齊集落霞城,岳家寨四小姐岳秋玲,于三日之后,在岳家寨舉行比武招親!”
“什么?”木凌聽得一愣,轉臉看旁邊的秦望天,就見他也是深深皺著眉,搖頭,“岳家寨這副樣子,岳在云的傷又重,岳秋玲怎么可能有那個閑心思?”
“還用問?!”木凌怒氣沖沖地一腳踹翻了路邊一塊上馬石,“準是岳在庭那個小賤人又在出幺蛾子了。”
“怎么辦?”秦望天問,“萬一是岳在庭強迫岳秋玲的……”
“唉,先別管那個端木炎了。”木凌拉起秦望天往岳家寨跑,“我們先去看看岳姑娘,不行的話就救出來,婚嫁是女兒家一輩子的事情,岳在庭那賤人找的妹夫一定跟他一樣渣,才不能把岳姑娘給他呢!她要找夫家,我給介紹好了,找一百個好的給她挑!”
秦望天跟著木凌往前跑,“那藥的事情,萬一端木炎采了解藥了……“
“唉……放心,早料到他要出陰招的!”木凌得意,“山上我撒過藥粉了,岳在庭不用還好,要是用了……嘖嘖,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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