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恒睜大眼睛,不敢錯過任何一處細節。</br> 他手腕沿著固定的法陣脈路平滑移動,手中的三品刻刀正將星辰墨水刻入天心石中,星辰墨水形成的法陣脈路正在一點點完成,刻刀與他的心神相連,此刻他對神識變化異常敏感,一道輕微的心靈波動說不定都可以對它造成干擾。</br> 還剩最后一步……</br> 岳恒余光注意到還有一個小圈,更加不敢掉以輕心,手中刻刀在神識控制下,做著重復過數百次的動作,一直到最后一筆。</br> 嗡……</br> 光芒一閃,代表著法陣穩定銘刻完成,岳恒長吁一口氣,臉色露出笑容:“三天時間,終于能完整繪制出一個‘警’文盤法陣了。”</br> 雖然成功,但清點廢棄的材料后,岳恒笑不起來,只覺得頭皮一陣麻。</br> 他直接從二級刻刀開始,斷掉兩柄后改成三級刻刀,星辰墨水買過兩瓶,天心石報廢了兩個標準塊,一起差不多用了兩千貢獻點,才堪堪成功畫出“警”文盤的法陣。</br> “天哪,這才只是一個功能簡單的警戒法陣,連節點擴充,法陣脈路擴展,核心替代法陣都還沒有涉及的情況……”</br> 岳恒看著自己四萬多的貢獻點,心里一陣肉痛。</br> 身后傳來劉敬亭的聲音,這位老儒士不以為然地說道:“若是你用三年時間從零基礎開始學習,當然報廢不了這么多材料。但你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做到了別人三個月都不一定做到的事情,你這么想應該會舒服點。”</br> 岳恒嘆了口氣:“是呀,貢獻點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用了也就用了吧!劉先生,接下來請教我下面的內容吧!”</br> 劉敬亭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早就被岳恒的進步驚到,這家伙不僅僅是腰包鼓,而且真的在法陣研究上頗有天賦,心志堅定,沉得下心做研究,失敗了不氣餒。</br> “接下來,我們來看看如何擴展節點。‘警’文盤法陣脈路標準有四處節點,在不影響整體警戒功能的前提下,增加越多數量的節點,意味著可以掛靠的工匠器具或其他法器就越多,變相提高了法陣的威力。”</br> 劉敬亭神識在法陣脈路上高亮一塊節點區域,解釋道:“文人世界的所有法陣都有一個通用的節點標準,《法陣節點標準》一書中有專門的解釋。下面我要說的是自創標準,我們可以用一個不可逆的封裝法陣回路,來覆蓋原來的節點。”</br> 岳恒明白過來,所謂的節點標準,如果單獨拆分出來后就是一組極為細小復雜的,擁有固定脈路的,不可修改任何一處地方的回路,舉例說就是類似于十五齒的齒輪,所有人都按照這個標準生產齒輪節點。</br> 而自創標準,是用不可逆的算法將標準節點回路重新封裝,在十五齒的齒輪外增加了亂七八糟的傳動齒輪,最后做成一個十九齒的齒輪。</br> 普通標準工匠器具的控制接口都是十五齒,留標準節點的話,可以隨時隨地掛靠標準工件,法陣維護和升級要簡單的多。</br> 如果岳恒自創節點,就無法使用這些標準工匠器具,他必須再重新修改一下這些工匠器具,才能使用。</br> 這樣做在實際操作上很麻煩,不能隨時隨地即掛即用,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br> 只要是岳恒自創出來的法陣或其他器具,全部只能由他自己操控和維護,基本上可以杜絕他人的模仿和抄襲,因為算法不可逆,全世界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何修改。</br> 這些算法和封裝方式,又要花費岳恒幾天的時間,今天有些遲了,在大致了解課程內容后,岳恒的私人文盤出嗡嗡聲,雷胖子的提醒來了。</br> “劉先生,今天是學生第一次登臺,所以……”岳恒不好意思地繞繞頭。</br> 劉敬亭知道《楊家將》的重要性,笑著揮揮手:“你去吧,石簡記得給我留一份!”</br> 岳恒乘坐單兵移動車從三層下來,等來到工匠學院門口時,現與平常有些不一樣。</br> 雷胖子的馬車停在偏僻地方,岳恒登上去后好奇問道:“今天怎么回事?工匠們大聚會不成?”</br> 雷胖子嘿嘿笑道:“給他們聽了三集的免費《楊家將》,第四集咱們不免費了,要聽就去現場,所以他們就鬧呀!”</br> 岳恒哭笑不得,第三集是楊七郎力劈潘豹,剛剛一個小高/潮過去了,留了個伏筆說楊家要倒大霉。</br> 不過這第四章有點意思,明線上講的是趙光義面前雙方扯皮拉筋,楊繼業不得已捆了楊六郎和楊七郎上金鑾殿,孩子一時沖動頂撞了皇上,這一下皇上怒氣上頭,喝令問斬!</br> 而暗線上,基本上將楊家重要人物都交代了出來,七個兒子一個義子,楊門女將中的佘太君和八姐九妹等人也有出場,可以說《楊家將》這部評書才算真正進入到最核心的主題里。</br> “五個貢獻點聽一集,今日是頭回公開講課,每人再免費贈送前三集的石簡,回家了還可以自己回味欣賞,慢慢共鳴激蕩。”</br> 雷胖子笑嘻嘻地解釋著,馬車飛快地下山,趕到太上酒樓側門,兩人悄悄進入,摸到后臺處準備。</br> 岳恒很喜歡評書藝術,上大學時聽了幾年評書廣播,后來參加工作,只要有時間,都會找網絡資源,大段大段地聽單田方,劉蘭方的集合,甚至是郭得綱的評書他也聽,真的,郭得綱最初就是學習評書出身,后來才走的單口相聲,那段德云社的定場詩就被他拿來用了。</br> 戴上面具,與上次《師說》一樣的面具,許多人一看面具人上場,恍然大悟,接著就送上熱烈的掌聲。</br> “竟然是面具人?全府院恐怕沒人不認識他吧?一《師說》讓五千人共鳴激蕩,一《神童詩》可以引天雷,他竟然是位說書的游吟詩人!”</br> 不少人都嘀咕起來,太上酒樓大堂里坐了三百多人,至少有一半是來自郡學府院,這抬頭看去大多都是相熟的老家伙,知道面具人真相的恍然大悟,不知道真相的還真以為這是行走遠方,擁有神秘莫測實力的游吟詩人。</br> “竟然是岳恒!”與自己表姐坐在一起的文馨月心中巨震,驚得有些花容失色,幸虧大家注意力全部都在出場的面具人身上,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br>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家伙,承受父母的恩澤,他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天內,達到這樣恐怖的高度?”文馨月咬著下唇,腦子里回想的全部是洪縣生的事情,他愣頭青一樣對抗洪縣前十,叫囂著一個打十個,對她念出《女武者》,唱出戰詩《木蘭詩》,唱出戰歌《誰說女子不如男》。</br> 父親文掌院的交代仿佛就在昨天:“小月,去郡學府院后,你要盡量與岳恒保持良好的關系,如果可以的話,像春考那般親密最好!”</br> 她一直為這句話感到羞愧,現在她才知道錯了,原來岳恒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br> “小月,一定要認真聽!我可聽人說,現場聽《楊家將》的激蕩效果比看幻影石簡要好的多,只要你堅持聽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為二級兵勇!”表姐搖著文馨月的胳膊,臉上充滿激動。</br> 文馨月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臺上的岳恒,她的心中呢喃著:“岳公子,我們還能像過去那樣嗎?”</br> 岳恒來到屬于自己的說書人座位前,應他的要求桌面上唯有伏羲文盤一塊,自己掏出醒木折扇和白毛巾依次擺好,坐下來環顧四周,抓起醒木,啪得一聲敲響。</br> “</br> 傷情最是晚涼天,</br> 憔悴斯人不堪憐。</br> 邀酒摧腸三杯醉,</br> 尋香驚夢五更寒。</br> 釵頭鳳斜卿有淚,</br> 荼蘼花了我無緣。</br> 小樓寂寞新雨月,</br> 也難如鉤……啪!也難圓!</br> 諸位,今日將由在下帶領大家,進入到《楊家將》的世界,本回‘天波府令公訓子’!”</br> 這一回有明暗兩條主線,岳恒僅僅利用聲調高低,以及折扇動作及手勢,就栩栩如生地展開一幅畫卷,楊家將的幾位核心人物第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讓人驚嘆稱奇。</br> 臺下聽過三集《楊家將》的人如癡如醉,跟隨著岳恒的聲音,代入到楊家將的世界中,為潘仁美憤怒,為楊六郎七郎擔驚受怕。</br> 沒有人喧嘩,沒有人走動,五個貢獻點的門票太值了,不少武者被成功激起正義怒火,體內武魂激蕩起來,武魂之力緩慢增長著。</br> 角落里一個頭戴氈帽的老者面露訝色,心中迅盤算起來:“戰詩,不,這應該名叫戰書!若是能得到伏羲星辰的認可,能被幻靈法陣激活,必定是一部浩大篇幅的長篇戰書,假以時日,必將為萬千文人提供更好更真實的戰書環境磨練!此子不簡單吶,天佑人族啊……”</br> 時間飛即逝,岳恒再次拿起醒木作最后的收尾:“……這幾句話說出口,太宗可急了:‘嘟!真乃大膽,敢頂撞寡人!殺人就該償命。來呀,推出去,斬!’啪!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br> 今日評書已講完,兩千貢獻點到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