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岳恒這個人的表現和遭遇之后,崔侍郎又單獨進入幻靈大陣的控制陣眼處,調用了他從文部帶來的特殊文盤,直接與祁郡文部高層直接聯系。</br> 崔侍郎獲取核心授權,查看了幻境中的全部情景,最后表情嚴肅地走出來。</br> 他命令道:“請文大人叫來岳恒,我要親自詢問一二。另外,今日所有考官和考生均不得提前離場,蘇大人,你與齊大人負責此事,違者按觸犯文部條令處罰,絕不姑息。”</br> “可是崔大人,我們已經將考生白銘逐出了府院,怕是……我這就立刻派人將其帶回!”</br> 齊縣令嚇壞了,連忙答應補救。</br> 崔侍郎剛才聽說了白銘和岳恒的矛盾,此時面色沉下來,冷冷說道:“此人還留他做什么?齊大人,立即調動洪縣精干的軍士,將其捉拿歸案!不,就地處決!”</br> 就地處決!</br> 齊縣令背心一寒,立刻答應下來,快步走出去,安排自己心腹親自處理白銘,他要將功補過!</br> 看到崔侍郎如此決斷,文掌院也不敢怠慢,趕緊將岳恒和文馨月叫來,同時不忘在路上悄聲交代,一切據實說,千萬不可隱瞞文部來使。</br> 見到崔侍郎,文馨月有些拘束,岳恒則在細心打量,那名看起來有些面善,身穿三級學士服的文官在向他微笑,這位四級儒士服的大官則是一臉嚴肅,不過看不出對他有加害之意,他放下心來,決定看招拆招。</br> 問過岳恒的一些基本情況,岳恒如實回答,崔侍郎才露出一點笑容,對岳恒的不卑不亢,溫文儒雅感到滿意。</br> 崔侍郎說道:“考生岳恒,文馨月,我已看過《常武》幻境中二位的表現!你們表現得很好,能拿到七百三十功績名至實歸。岳恒理應獲得今年洪縣頭名童生,至于文馨月的頭名習者,我也會如實知會洪縣軍部軍備處,盡量助你獲得,這是你們應得的榮譽!”</br> 岳恒和文馨月對視一眼,眼中充滿喜色,大大松了一口氣,場上也變得輕松起來。</br> 崔侍郎突然收起笑容,冷冷說道:“岳恒,你在《常武》中吟唱的那詩歌是什么?你可知它對幻境造成了多大的破壞?你又是為何要吟唱那詩歌?”</br> “啊?崔大人,我……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呀!”岳恒傻眼了。</br> 崔侍郎心中惱火,那詩歌他也只聽到頭一句,受到破壞的《常武》幻境在岳恒吟唱《擊鼓》時極度不穩定,不僅所有的考官被趕出來,就連幻境本身都生扭曲,崔侍郎剛才試圖還原整個真相也不得而終,后面最關鍵的那幾句受到嚴重干擾!</br> “那好,我提醒你兩句,你說出下文!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br> 岳恒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我知道了……”</br> 有心人一聽,苦笑不已,難不成你還有很多不成?</br> “這詩名為《擊鼓》,全文是這樣的……”</br> 岳恒念完這詩,房間內并未生任何異狀,因為中元世界的詩文只有次出現,或者是重現天日時才會引起伏羲星辰的異動,他在幻境中念出來時已經引過異象了。</br> “原來如此!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兩句是此詩最精華的部分,你心中有愛,所念詩文內容又反戰,《擊鼓》與《常武》相克也是必然……”崔侍郎暗嘆一聲,神色復雜地看著岳恒。</br> 眾人總算是知道了本次事件中最大的謎團究竟什么樣,光是這一句話,就足夠千古流傳,成為中元世界最真摯,最讓人認同的愛情宣言。</br> 雖然并非“共鳴之文”,并不能與某個伏羲甲骨文產生共鳴,孕育出某個文符,但作為反戰詩存在,也是具有非常高價值的,至少可以用在幻境或者戰場上,可以喚起敵人的思鄉及厭戰情緒,大大降低敵人的士氣!</br> 蘇巡檢動容,建議道:“崔大人,不如將岳恒吟唱此詩的樣子給我們看看,我們也好知這詩如何產生這么大的破壞能力。《常武》第五幕乃是最核心的戰爭環境,《擊鼓》竟然能直接跳過戰場,讓軍士們立刻歸家,實屬罕見!”</br> “這個……”崔侍郎頭一次猶豫了,他猶豫著看向岳恒。</br> “壞了!要以我的本心來看,我念這詩的時候,必定是握著文馨月的手!這種念情詩泡妞的事情只有我做得出來……”</br> 岳恒一聽蘇巡檢的建議,頭皮都炸了,他當然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性格,這種把詩經中的經典詩歌不要錢一樣拿出來就為泡妞的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br> 可……可文掌院就站在旁邊啊!</br> 而且文馨月原本就是聽從齊縣令和文掌院之命,不情不愿地接觸他,剛才她已經絕情到說出“復考之后再不相見”這種話,如果他真握著人家姑娘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大家看到后指不定會尷尬成什么樣子!</br> 文掌院也是好奇不已,恭恭敬敬請示道:“若是不違反文部條例,下官也希望看看岳恒當時的表現,反戰詩能達到這么大的破壞力,必有其特別之處!”</br> “崔大人!我沒來遲吧?”齊縣令的聲音傳來,人也匆匆趕回來,然后在崔侍郎身邊低聲附耳匯報道:“白銘已經伏誅,事已辦妥!”</br> 崔侍郎點點頭,有外人在場,他不方便說話。</br> “我知道大人您一定會讓岳恒念詩,我真不愿錯過如此良機!是在說那引幻境異象的詩嗎?”齊縣令湊著熱鬧,真的是見獵心喜。</br> “正是,該詩名為《擊鼓》。”文掌院將詩文念過,齊縣令讀過幾遍,大愛,稱贊不已。</br> 岳恒能出言反對嗎?當然不能,他只是個低階學子,而且不確定他是不是真那樣做了。</br> 崔侍郎饒有興趣地看著岳恒,又看了看文掌院,笑道:“文大人,此詩可能與你的愛女有關,你真要看?”</br> 不詢問還好,一詢問,不僅文掌院警覺起來,就連文馨月也是訝然無聲,神情復雜地看著岳恒,突然想到了什么,臉頰漸紅,眼中帶羞,她的心跳越來越快了。</br> 文掌院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咬牙道:“請崔大人展示!”</br> 崔侍郎也不矯情,在隨身攜帶的伏羲文盤上快劃動著,這塊從祁郡文部帶來的文盤可以使用幻靈大陣的大部分功能,能存儲和分析幻境影像。</br> “諸位請看!”</br> 伏羲文盤上射出一道光芒,如同全息影像投影一般,在眾人面前展示出幻境中岳恒念詩的那一幕,如同海市蜃樓一樣。</br> 投影中,《常武》第五幕戰爭開始,全軍吶喊,鼓號震天,中軍前鋒營站在邳山的山丘上,岳恒握著文馨月的手,兩人深情對望著,就在擊鼓進軍聲中,念出這詩。</br> “呀!”</br> 文馨月羞得捂住臉,不敢看下去,她心跳加,腦子一片空白,沒想到岳恒竟然握著她的手念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種直擊人心的情話,可她心中,一直都看不透岳恒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可能任由他牽著手?</br> “敗俗之作!成何體統!”文掌院拂袖,氣得胡子亂抖,就差破口大罵了,可他又有什么辦法,難道殺了岳恒嗎?</br> 齊縣令有些驚訝,春考放榜時,文掌院明明說過,他交代女兒任務時說岳恒是他自己的私生子,兩個孩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怎么可能做出這種違背常倫的事情?</br> 而不明就里的蘇巡檢和崔侍郎早已背過臉,差點笑岔了氣。</br> 尤其是蘇巡檢,悄悄對氣急敗壞的文掌院做出一個贊嘆的手勢,大家確實看好岳恒不假,可沒想到文掌院竟然會如此主動,連自家閨女也舍得送去枕席,這個氣度不得不佩服呀!</br> “荒唐,太荒唐!大軍逼近,你們竟然做出此等荒唐之舉!傷風敗俗之事!”文掌院真是又氣又急,他對自己之前的決定感到頗為懊悔。</br> 他確實對齊縣令說,他告知女兒岳恒是自己的私生子,可對女兒說時其實是另外一番說辭,他說岳恒是齊縣令的私生子。</br> 一個謊言要靠十個謊言來圓謊,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在幻境考生中與岳恒相互滋生出情愫,喜歡上這個“齊縣令的私生子”不說,竟然還與他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么嚴肅的誓言!</br> 他更懊悔,剛才提個什么意見吶!要是他不堅持觀看幻境片段,岳恒和文馨月絕對不知道幻境中兩人做過什么事,可現在……</br> 看到小女兒嬌羞掩面的樣子,又看到岳恒傻乎乎只知道憨笑的表情,文掌院只能通過罵聲表達自己的郁悶之情,而且還不能重罵,他還不知道女兒究竟是什么看法!</br> “咳咳……好了,此事就此揭過。岳恒,《木蘭詩》和《誰說女子不如男》,應該同出一脈,你能創作出初級戰詩,還能將其唱成低階余音繞梁的武魂激蕩歌曲,同樣也是大功一件!祁郡文部會對你做出相應的嘉獎。你們下去吧,記住,切莫向他人透露今日談話的內容!”</br> 崔侍郎微笑著示意兩人退下,等關上門后,他的表情再度迅化為嚴肅。</br> 還有另外一件重要事情需要關門處理!</br> “我看你們的匯報,還有一道強烈的共鳴之文紅光短暫出,對吧?”崔侍郎嚴肅問道。</br> 齊縣令和文掌院躬身:“是!那是剛剛開始,還處于幻境準備階段,我們所有考官都沒有準備。崔大人,那究竟是什么詩文?難道又是岳恒所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