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看,真難看!這哪叫比武?這和街頭潑皮打架有什么區別?”一文人考生忿然搖頭。</br> “那岳恒真丟我們文人的臉啊!一味的逃跑是沒用的,你倒是上去打呀,又不會真死!”另一文人考生唾罵道。</br> “你傻呀,文斗若是死了就會被傳出幻境,相當于是絕了童生之路!你上場了有本事不跑試試?剛才我還挨了周王軍士一刀呢,差點疼死我!”還是有聰明人看了出來這一點,誰愿意輸呀!</br> “白銘必勝!”</br> 一些白銘好友興奮叫囂著:“什長實力比軍士強多了,這明擺著的!”</br> 不少圍觀的考生已經沒興趣看下去了,這比武一點都不刺激,沒有見血,沒有砍殺,沒有武功,連文人之間的文符較量都沒有,這有什么好看的?</br> 場中奔跑的岳恒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他已經摸清楚了雙方的底牌。</br> “有‘斗’文符加持,你的力量遠遠比我大,但你與我一樣,文符才氣也會消失!”</br> 岳恒在跑動中也不忘回頭觀察白銘的位置,偶爾反擊一次,雖然自己跑的很狼狽,但心中已經想到了最佳的應對方式。</br> “你才是孫子!”白銘突然身形一頓,接著又叫囂起來,雙手揮舞著刺劍瘋狂追砍著。</br> “就是現在!我‘甲’文符消失的時候,就是你‘斗’文符力量消失的時候!你停頓猶豫的那一瞬間被我注意到了,白銘,你小子完蛋了!”</br> 岳恒哈哈大笑,在自己體表“甲”文符消失之后,施展出一個回馬刀,朝著白銘的腰部砍去,自己身形一矮,與白銘各自交換一招。</br> 噗……</br> 岳恒左臂肩膀再中一劍,這次沒有“甲”文符的護體,是故意賣血迷惑對手,沒想到刺劍傷到肌骨,刺入他體內,一陣劇痛傳來,差點讓他昏厥過去。</br> “嗎的……雖然人不會真死,但受傷了也會疼啊!”</br> 疼痛是值得的,他憑借硬吃這一刺,將白銘死死地限制在自己的刀光范圍內,環刀一刀砍中白銘的右大腿外側,同樣砍破白銘的護體鎧甲,在他腿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傷口,血光飆射。</br> “生!”</br> 岳恒心中默念,忍著巨大的疼痛將傷口止住血,“生”文符化作強大生機,傷口快愈合,心中暗叫僥幸。</br> 此時互砍中對方一招,結果顯而易見,兩人都受到差不多的傷,但岳恒多出一個“生”文符,優勢立顯。</br> “你!你不是‘刀’文符!”</br> 看到岳恒肩膀上的鮮血快止住,白銘終于現了問題,他拖著傷腿后跳一步,雙劍拖地,眼中充滿了驚恐。</br> “哈哈!孫子,你知道的太遲了!”岳恒站起身,將自己破爛的鎧甲扯掉,只剩一身短布衣,雙手握刀,哪里看得出來他左臂受傷?</br> “這次輪到我反擊了!”</br> 岳恒不再隱藏,相比“甲”文符暴露,他絕對不能讓“生”文符被人知道!</br> “追老子砍很爽嗎?老子剁死你個王八蛋!‘甲’!”</br> 岳恒狠狠一刀砍去,鐺的一聲響,白銘奮力舉起雙劍,堪堪架住環刀。</br> 嘭!</br> 岳恒大腳一踹,將白銘踹了個人仰馬翻,不過這家伙也壞,見岳恒主動反擊,提前祭出“斗”文符,在半空中也不忘給岳恒的小腿來上一劍。</br> 茲!</br> 岳恒身上才氣鎧甲藍光一閃,刺劍根本無法傷到他身體,白銘的刺劍順著腿部那一層透明才氣鎧甲滑落,砍了個空。</br> “你竟然是……‘甲’文符!”白銘像見了鬼一樣,連爬帶滾跑開,這時候輪到他害怕了。</br> “‘甲’文符!這姓岳的竟然是比‘斗’文符更加罕見的‘甲’文符!我的天,這人怎么這么好的運氣,幻境竟然給他‘甲’文符!”場外白銘的朋友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冷,驚詫地說不出話來。</br> “哈哈哈哈!你們文人真是有趣之極,都說幻境是依照人的本心而定,這岳恒必定是極其貪生怕死之徒,連‘甲’文符都出來了!”一群武者哈哈大笑,他們真的是很少聽說幻境中有這種文符的。</br> 6長源揮舞著拳頭,心中激動:“打呀岳恒!你有才氣鎧甲,白銘沒有,他刺你一劍你不受傷,你砍他一刀他就會失去戰力!好樣的,對,就這樣追著他砍!”</br> 黃世紅哭著臉道:“我才是最貪生怕死之人吶!我全家都是貪生怕死之人吶!為什么我沒有‘甲’文符可選?”</br> “砍死他!”</br> “砍死他!”</br> 場上風向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原本不看好岳恒的人現在都開始轉而支持起來,岳恒也很爭氣,舉著環刀連連追砍。</br> 而白銘受傷的大腿拖累了他,訓練場中央地上灑滿鮮血,他不斷在地上翻滾著,艱難舉著雙劍擋住岳恒的劈砍。</br> 呼呼呼……</br> 岳恒大口喘著氣,他在追砍白銘時很快就消耗掉體能。</br> 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冷兵器訓練,今天這追砍完全是瞎砍一氣,效率非常低,沒追殺幾次,他原本羸弱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下去了。</br> 所有人都注意到岳恒為了保護自己,多次使用“甲”文符護體,此刻神宮才氣耗盡,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而白銘,正在尋找最后的反擊機會!</br> 兩人傷痕累累,身上全部都是血跡,岳恒最后一次“甲”文符馬上失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br> “光線暗了!‘甲’文符失效!岳恒,你死定了!神宮才氣,‘斗’!”</br> 渾身輕傷的白銘突然暴起,就在岳恒身體突然失去藍色光芒的下一秒,他出手了,即便此時岳恒的大刀即將砍到他,他也不在意。</br> “去死!”</br> 這最后一擊,他即便是身受重傷,也要干掉岳恒!</br> 噗!</br> 一把尖刃穿心透體,一人瞪大眼睛,半跪在地,死不瞑目!</br> “文斗結束!”</br> 威嚴的幻境聲音宣布文斗完結,所有圍觀者都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訓練場中央,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死的人竟然是白銘!</br> “不可能!”</br> 人群中驚呼起來,全場吵雜不堪,不少武者開始分析具體細節。</br> 場中,岳恒咬牙抽出環刀,推開倒在他懷中的尸體,兩把劍從他腋下滑落,白銘的雙刺根本沒辦法破開他的防御。</br> 上半身沾染的那股血腥味直沖腦門,他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心中直想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嘔……”</br> 白銘的傷口正在心臟部位,環刀拔出,帶起一蓬鮮血,如同燦爛的噴泉一樣,不僅噴了岳恒半身,也給所有人留下無法磨滅的深刻記憶。</br> 這就是殘酷的戰場!</br> 幻境撤離決斗隔離區,白銘的尸體仍然躺在那里,圍觀考生猶豫踟躕著,文馨月和6長源等人迅跑過來,扶起蹲在一旁嘔吐的岳恒,順便擋住一些憤怒的白銘隊友。</br> “讓開!我要替白兄報仇!”</br> “幻境中死了又不代表真人死了,白銘此刻肯定已經離開縣學府院了,你替他報什么仇?”</br> “他斷絕了白兄的前程,給我們隊伍帶來麻煩,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這小子才行!”</br> 幾人怒氣沖沖要對岳恒不利,文馨月站出來,抬手揚鞭,傲然而立,面若冰霜指著這群人呵斥道:“先過我這一關再說!敢強行文斗卻輸不起?你們丟不丟人?車輪戰就是你們的本事?姓祝的,難道是你想出頭?”</br> 人群中起哄的祝姓武者慌忙否認:“不敢不敢,文姑娘,我只是因為與白銘一隊,他死了我們的隊伍難度頗大,一時氣憤而已……”</br> 文馨月哼一聲:“我和岳恒一隊,你還想找他麻煩嗎?”</br> 不僅祝姓武者吃驚,其余人也是臉上變色,連連說道:“不敢不敢!”</br> 看著其他人慌忙逃去,圍觀人群也逐漸散開,6長源扶起岳恒,嘔吐幾次后他已經習慣了,被三人扶著走到訓練場旁邊坐下。</br> “岳兄好些沒有?”6長源問道。</br> 岳恒臉色有些蒼白,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喘著氣說道:“好些了……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感覺……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每年童生數量都如此之少,可能很多人并不是因為才氣不夠,而是因為無法適應這殘酷的戰場,根本就沒有繼續戰斗下去的勇氣……”</br> 幾人嘆氣,誰說不是這個理?</br> 文人在成為童生之前本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沒機會參與到妖獸戰爭中,這突然被丟入幻境中廝殺,而且有生有死,負傷會疼,會流血,砍斷脖子會掉腦袋,相當于是在幻境中感受過一次死亡。</br> 誰不怕死?誰面臨死亡會不膽怯?</br> 膽怯會讓文心受到重挫,沒有一個堅韌的意志力,將來怎么可能成為高等級的文人?</br> “岳兄,大家都看到你‘甲’文符失效,白銘用‘斗’文符和你拼命,為什么還是你殺了他?”黃世紅最不解的就是這一點。</br> 明明大家都打算替岳恒收尸了,沒想到他竟然翻盤!</br> 岳恒假裝自己不知情,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在他反擊之前,我的‘甲’文符剛剛消失,但體內還能再用最后一次,所以我與他對刺,他無法擊傷我,而我把他干掉了。我還想問你們這些旁觀者看清楚沒有,為什么他等不急最后一次?”</br> “啊?”</br> 眾人疑惑起來,這是怎么情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