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秘密的會議在Q市刑警支隊支隊長辦公室中展開,參與會議的僅有三人,分別是Q市刑警支隊支隊長馮鴻云、刑警支隊副支隊長王明德,以及刑警支隊刑偵顧問魏玄。
“陳斌同志的犧牲,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
馮鴻云理了理自己桌上的文件,開門見山的說出了此次會議的開場白。接著,馮鴻云將一份報紙遞到魏玄的身前,說道:“對于這次事件,我們對外宣稱是婁建忠毒癮發作之后攔路搶劫,陳斌同志見義勇為不幸犧牲。至于槍械的事情,我們暫時壓了下去,因為這支□□具體來源我們真的不好解釋。”
魏玄看了看報紙上的報道,見其中絲毫沒有提及自己和那個組織的事情,知道這些都是支隊幫他壓了下去,便感激道:“謝謝。”
馮鴻云搖了搖頭,他面無表情,淡淡的回答道:“不需要謝什么,我們這么做并不只是為了幫你們隱瞞秘密,更多的還是不想在社會中引起恐慌。”
這時,一旁沉默許久的王明德說道:“但是,我們需要知道真相。”
魏玄看了看王明德,又看了看馮鴻云。馮鴻云明白魏玄的疑惑,便解釋道:“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情,那么不論上級派你來做什么我們都不會過問。但現在,我們的同志因此而犧牲,我們就無法坐視不理了。我們支隊需要一個交代,同志的家屬需要一個交代。而且就目前來看,我們所面對的敵人并不簡單,他們手段殘忍,組織嚴密,我認為有必要讓我們地方的同志參與行動,這樣才能更好的控制局勢。”
魏玄明白,馮鴻云的意思是要自己說出有關那個組織的事情,并分享自己現在已調查到的所有情報。如果放在數月之前,他斷然不會答應這個要求,但現在,他卻猶豫了起來。
馮鴻云從面前的文件夾中再次抽出一張文件,將其遞到魏玄的身前,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其實已經和上級部門商討過了,何部長也給出了肯定的答復,這是他下批的文件。”
魏玄拿過文件瀏覽一遍,見上級確實同意將情報公開給Q市刑警支隊副支隊長級別以上的人知道,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將所有情報公開一下吧。”
說罷,魏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這才問道:“不知道你們是否還記得,幾個月前在Q市發生的9.17記者殺人案?”
王明德和馮鴻云同時點了點頭,王明德說道:“那次案件,影響很大。”
魏玄點頭道:“是的,當時這起案件備受關注,所幸警方很快鎖定了兇手,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并就此結案。當時證據確鑿,結案之后幾乎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有過懷疑。但,我不這么認為。”
王明德問道:“為什么?”
魏玄的神情略顯傷感,頓了頓,這才說道:“因為我了解那個兇手,她絕對不會做出殺人這樣的事情,至少不會因為當時所調查出的那個理由殺人,更不會在殺人后畏罪自殺。”
聽到“畏罪自殺”幾個字,馮鴻云立刻想到了什么,但并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聽魏玄往下去講。
“因此,我申請對這個案件進行復查,利用大數據分析將本案與往年舊案進行對比,由此發現了一個重要疑點。”
王明德對于9.17殺人案影響深刻,他也曾參與過這起案件的調查,而且沒有發現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如今聽魏玄提起,便好奇的問道:“什么疑點?”
魏玄道:“我發現,9.17記者殺人案件的內容竟與十五年前在Q市發生的一起謀殺案高度重合。”
馮鴻云在Q市有著多年的工作經驗,聽到魏玄這樣說,立刻便想到什么,說道:“你說的,是十五年前發生在Q市的4.22殺人案件?這兩起案件都是陌生人作案,而且兇手都在作案后選擇了畏罪自殺。而且,這次的案件中,婁建忠也是畏罪自殺……”
魏玄道:“不僅如此,這兩個案件中,指向兇手的證據,以及斷定兇手是自殺的依據,其數據都是高度重合的。”
王明德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這種說法,不靠譜。”
馮鴻云也說道:“按你的說法來看,這兩起案件應該都是某個組織為了某種目的而設計出來的。但你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這種大數據分析雖然可以看出很多問題,但容易出現差錯,不能作為決定性證據來說明事實。”
魏玄說道:“這個自然,我當時也只是借此找出疑點,之后便以顧問的身份來到Q市,進一步的接觸這個案件,來尋找更可靠的證據。而就在不久之前,我已經找到這個證據。”
“說來聽聽。”馮鴻云道。
魏玄繼續說道:“我在刑偵方面的能力并不是很強,計算機技術才是我的強項。所以,在意識到9.17案件有問題之后,我重點開始調查本起案件中的相關電子數據,結果發現9.17案件的相關證據竟然有大量的被黑客篡改的痕跡。”
馮鴻云眉頭微皺,辯駁道:“這怎么可能,這些數據我們隊內的技術人員都會對其進行檢查,絕對不可能出現被黑客篡改的情況。”
“但事實確實如此。”魏玄肯定的答道:“支隊的技術人員發現不了也很正常,因為這些數據的篡改手段十分高明,即便使用特殊的程序去進行篩查,也很難從中發現問題。”
馮鴻云摸著下巴,思索道:“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人,應該是一名頂級的黑客吧?”
魏玄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才答道:“沒錯,這確實是一名頂級黑客。我之前在做網絡安全技術的工作時也和很多國際頂級黑客接觸過,而這名黑客的技術比起這些人來,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了這些證據之后,我們也真正確認了那個組織的存在,而能擁有這樣頂級黑客的組織,其真正的實力如何實在無法想象。
在那之后,我便一直在著手對這些數據進行破譯,但進展十分緩慢,直到這次事件之前,我才破譯出了一些關鍵的線索,并鎖定了三個和組織有關系的人物。”
王明德這時突然想到了什么,念道:“祁鴻波。”
魏玄點頭道:“沒錯,祁鴻波就是我鎖定的三個人物之一。說來也巧,我剛查出來這個人,接著就遇到了和這個人有關的案件,之后也在調查這起案件的時候和祁鴻波接觸了一下。但可惜,他和那個組織并沒有任何關系。”
馮鴻云聽到這里,已經大概了解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便直接問起最關鍵的問題:“那么,上級對那個組織了解多少,這次槍擊事件又是怎么發生的?”
說起這件事情,魏玄默然片刻,而后略帶自責的說道:“有關這個組織的事情,我們目前依然沒有太多的了解。而關于這次事件,我一開始并沒有想明白對方是怎么發現的,但后面經過進一步檢查之后才終于發現自己錯在了哪里。”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調查那個黑客留下的數據時,發現這名黑客篡改的數據中有一組奇怪的轉賬記錄,而且這組數據的加密方法遠比其他數據要復雜,其中肯定隱藏著重要的線索。于是,我這段時間的主要工作就是在破譯這組數據,也是從這組數據中發現了祁鴻波這個人。在破譯的過程中,我已經盡可能的小心,避開了很多觸發警報的程序。
然而,事后我再復查的時候卻發現,這組數據中有一個極為隱蔽的警報程序,這個程序觸發之后不會立刻響應,但會潛伏在破譯數據的IP之中。在之后的破譯中,該IP會得到一個銀行賬戶的前幾位數字,之后一旦檢測到有人調查祁鴻波等人的資料,這個潛伏的程序就會響應,警報就會被觸發。”
馮鴻云雖然并不了解這些,但還是從魏玄的話中聽出了一二,便問道:“也就是說,只要你開始調查祁鴻波,對方就會察覺到你的動作是嗎?”
魏玄嘆了口氣,承認道:“是的,這是我的疏忽,是我導致了這次悲劇的發生。”
說罷,魏玄再次想起了陳斌犧牲的那個夜晚,他咬緊了牙,自責的情緒再次涌上心頭。
馮鴻云搖頭道:“不,這不怪你,雖然我不懂數據、程序什么的,但還是可以聽出這種裝置的針對性,這對于我們偵查人員來說可以說是防不勝防的。”
魏玄并沒有說話,這樣的安慰他已經聽過很多次,但他的想法卻從未改變。這次網絡技術攻防戰確實是他輸了,同時他也很清楚,一次勝負并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的對決才剛剛開始,但陳斌的犧牲,絕對不能再次重演。
馮鴻云見魏玄沉默,也沒有多做勸解,繼續問道:“那么,既然你這次行動已經暴露了,對方是否也已經撤銷了所有的數據?”
魏玄點頭道:“至少9.17案件的相關數據已經被全部替換過了。”
“那你之后的調查要怎么進行?”
魏玄道:“這個問題我和何部長也商討過,最終的結果是,繼續留在Q市以顧問的身份調查案件。因為我總覺得,那個組織仍和Q市有所關聯,而他們一旦行動,就必然會發生案件。”
馮鴻云說道:“這樣也好,陳斌同志剛剛犧牲,如果你這個顧問跟著離職的話,肯定會引起他人的猜疑。而且目前來說,我們所知道的,有關那個組織的情況實在太少,不宜公開處理,這樣做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罷之后,馮鴻云看了看其他二人的反應,見二人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總結道:“那么,以后這段時間,魏玄同志依舊以Q市刑偵顧問的身份協助各類刑事案件的偵破工作,并繼續調查有關這個神秘組織的事情,一旦有最新的進展一定要第一時間與我們共享情報。而我們支隊,在之后的工作中會留意這段時間在Q市內發生的所有刑事案件,一旦發現有和那個組織有關的案件,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見魏玄和王明德紛紛點頭,馮鴻云便說道:“那么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最后,有關這個。”
說著,馮鴻云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記錄的,正是婁建忠使用的那把槍的相關信息。馮鴻云將文件交給魏玄,面色凝重,說道:“魏玄,你知道這把槍,是從哪里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