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這人可真是沒良心, 他忘了他小時候,我是怎么待他的,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沒有足夠的糧食,我掘樹根, 嚼樹皮,奶水混著血水喂他, 現(xiàn)在為了一個小娼/婦和小娼/婦生的賠錢貨,他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要了。”
苗鳳妹想到兒子決絕離開的背影, 當(dāng)下氣的倒在了地上, 半天時間過去了還沒緩過氣來。
她是真的看不上謝蕪母女,那個兒媳婦本來就不是她想要的,富農(nóng)出生,骨子里就是壞種, 她那個出息的兒子本該配一個更好的女人。
更別提這個兒媳婦十多年來只給她生了一個不討喜的孫女, 讓苗鳳妹越發(fā)看她不順眼了。
當(dāng)然, 以上種種都是苗鳳妹自我安慰的借口, 每每想到這些, 都讓苗鳳妹覺得自己的偏心眼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娘,三哥不孝順你, 我孝順, 等我將來考上大學(xué), 一定把娘接到城里,過人上人的生活。”
老太太的這些話字字句句落到了謝秀珠的心里,她那個三哥可不就是沒良心嗎, 上輩子明明那么有錢有勢,都不肯幫她這個親妹妹活動關(guān)系,安排一個事少錢多的活兒,就連后來娘生病了,他也逼著他們這些老家的窮親戚分?jǐn)偰枪P錢,明明那些錢他完全拿的出來。
更讓謝秀珠怨恨的是那個和她同年同日生的侄女謝蕪。
在謝長征轉(zhuǎn)業(yè)回到地方之前,對方就是她的小丫鬟,吃全家的剩飯剩菜,還得幫她洗衣服,整理她的小房間,可在謝長征回來后,對方搖身一變成了城里人,還是公安局副局長的千金,不僅重新回了學(xué)校,還穿上了她都沒有的漂亮衣裳,吃上了進口的洋糖果,從丑小鴨變成了白天鵝。
明明那個丫頭蠢笨如豬,即便重回學(xué)校,成績都只是中等偏下,可三哥還總覺得這個閨女哪哪兒都好,卻看不上成績優(yōu)異的自己。
明明那個丫頭不自愛,厚著臉皮總是追著一個男人跑,可在那個男人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后,她卻依舊可以得到一個心里眼里都是她,不在意她過去的丈夫,而她這個曾經(jīng)處處比她強的小姑姑卻只能嫁給一個平庸的男人,碌碌終生。
謝秀珠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重生后,她曾經(jīng)想過要不要將謝蕪直接扼殺在搖籃里,可一來是沒殺過人,下不了狠手,二來是不甘心謝蕪那么輕松的死去,她還想讓對方看到她飛黃騰達(dá),高高凌駕于他們一家人的場景,感受她上輩子的屈辱和難堪,如果輕易讓她死掉,似乎辜負(fù)了這次重生的機遇。
只是隨著謝長征這個三哥轉(zhuǎn)業(yè)的時間臨近,謝秀珠心里還是越發(fā)不安,在幾番思量后,她還是下定決心,找個機會除掉謝蕪。
那天讓謝蕪去山坡那一片采摘刺梅,正是謝秀珠的計劃。
她觀察過那一片區(qū)域,刺梅生長的地方在斜坡的位置,那片石土松散,稍不留神就會踩空,而在前一天,謝秀珠剛逼著謝蕪用冷水清洗了兩盆衣裳,又一大早喚她起床,在又冷又困的情況下,精神很難集中。
恰巧前幾天剛下過一場雨,山間泥土濕滑,更加重了踩空滑倒的幾率。
這個計劃有一定的可能性會失敗,謝秀珠給了謝蕪一個機會,如果她能夠躲過這一劫,就放她一條命,正好可以讓她看著她一步步走向她無法攀越的高度。
如果計劃成功了,那也是命中注定,畢竟她給過她機會了,是她自己沒有抓住。
在看到謝蕪的慘狀時,謝秀珠的心里有過一絲害怕,可很快的,一股快意占據(jù)了她的胸腔,看著上一世高高在上的侄女這會兒就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謝秀珠覺得,自己的執(zhí)念似乎都消失了一半。
如果謝蕪死了,她會放過謝長征夫婦,畢竟沒了謝蕪,謝長征必然還是那個一心為大家庭付出的好哥哥,在她成長起來之前,謝長征這個即將會成為縣公安局副局長的親哥哥也將是她的一大助力。
她將一切計劃的很好,卻沒想過謝長征會在預(yù)定時間之前回來,而三嫂面對女兒的重傷,忽然硬氣起來,還帶著那個丫頭去了縣城的醫(yī)院,不知道是否能夠保住那個丫頭的性命。
謝秀珠有些氣悶,她覺得自己或許走了一步爛棋,現(xiàn)在三哥提早和他們離了心,為今之計,只能在三哥徹底對他們失望之前,先將人拉攏回來。
“這個家里,娘唯一能夠靠得住的,就是你這閨女了。”
謝秀珠的話讓苗鳳妹心中熨貼,只覺得自己沒有白疼這個閨女,“不過娘還有你兩個哥哥養(yǎng)著呢,你將來總是要嫁人的,娘跟你一塊過,算怎么一回事呢,你放心,娘最疼你,一定會給你攢一份厚厚的嫁妝,你那個三個翅膀硬了,可他忘了,他的錢都在我手里,我倒想看看,他現(xiàn)在廢了一條腿,真分家了,他拿什么養(yǎng)活他那兩個心肝寶貝。”
提到那個忤逆不孝的兒子,苗鳳妹的嘴角頓時耷拉下來,面露不悅。
自己的親兒子,即便這十多年聚少離多,可依舊還是有感情的,苗鳳妹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兒子餓死,她就是想要熬到那個兒子低頭,乖乖認(rèn)錯回家。
“娘,你怕是被我三哥騙了。”
謝秀珠知道這個三哥即便傷了一條腿依舊會得到部隊的妥善安排,上一世,這個三哥就轉(zhuǎn)業(yè)到了老家成了公安局副局長,又有權(quán),津貼又高,這輩子和上輩子雖然有了些許出入,可按照對方的軍功和退伍前的軍銜,當(dāng)一個地方小領(lǐng)導(dǎo)還是沒有問題的。
上輩子,等三哥徹底對他們冷了心,再也不往家里拿錢還得三四年呢,在這期間,謝長征雖然將徐春秀和謝蕪接到城里生活,可每個月依舊會往家里拿錢,謝秀珠和幾個侄子念書,謝長征也是能幫就幫的。
這一世她媽糊涂,以為謝長征注定沒出息了,想要用分家磨磨他的性子,可一旦真的分家了,對于謝長征來說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他可以帶著那對母女,光明正大在外過好日子,再也不用顧忌他們這些親戚了。
謝秀珠怎么甘心謝長征之后的那些津貼白白便宜謝蕪母女呢。
“什么意思?”
苗鳳妹緊張地看著女兒問到,她知道這個女兒向來聰明,會這么說,一定是有理由的。
“娘,我們班上有個同學(xué)他哥也在打仗的時候炸傷了一只眼睛,他哥就是一個連長,軍銜還沒有我哥高呢,可在他殘疾后,部隊立馬給他安排了工作,現(xiàn)在在食品長做保安隊長,而且聽說轉(zhuǎn)業(yè)前,部隊還給了一筆撫恤金呢?”
謝秀珠的這段話純粹就是瞎編的,她只是為了讓老太太知道,即便謝長征真的瘸腿了,他也不會是一個沒用的廢人,國家和部隊不會虧待他們這些立過功的戰(zhàn)士,當(dāng)不成軍人,他們還能回到家鄉(xiāng)捧鐵飯碗呢,津貼同樣不菲。
“啥!”
苗鳳妹一個鄉(xiāng)下老太婆,當(dāng)然不懂這些,她只知道食品廠是一個好地方,保安隊長這種管著一堆保安的職位聽上去就不明覺厲。
而那個人只是區(qū)區(qū)連長呢,她兒子在傷退前,起碼還是個副團長,如果部隊真的有這樣的政策,她兒子回來起碼也能當(dāng)一個廠子里的小干部,到時候豈不是就能把她的寶貝閨女和孫子安排進那家工廠里,當(dāng)一個捧鐵飯碗的工人啊。
“乖寶,你說你哥知不知道這事?”
苗鳳妹疑心病重,開始懷疑兒子今天這些舉動的動機。
“我不知道,可三哥在部隊里待了那么多年,沒道理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謝秀珠面露為難地說道。
“他肯定知道!”
苗鳳妹如同謝秀珠預(yù)期地說道,表情有些憤恨。
“這個沒良心的真的和我這個親娘離心了,居然還騙我,讓我以為他這輩子算是廢了,他這是什么意思?想要分家,不想再往家里捎錢了,想把那些好東西都留給他那個賠錢貨?他這是在做夢,只要我活著,就不會允許哪對母女爬到我頭上拉屎撒尿。”
苗鳳妹重重重重拍了拍桌板,頓時又打起了精神。
“好在娘有你,要不然,真被你那個白眼狼三哥給糊弄過去了。”
苗鳳妹看著寶貝女兒,面容無比慈和,這個閨女果然是她的小福星,要不是這個閨女提點,她怕是真的著了那個不孝兒子的道了。
看她娘終于打消了分家的念頭,謝寶珠心中暗暗舒了口氣,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輩子,謝長征提早出現(xiàn)了,那么那個狼崽子呢,是不是也會提早被人發(fā)現(xiàn)呢?
謝秀珠想著上輩子那個狠戾的男人,明明謝蕪的名聲那樣不好,他還是待對方如珠似寶,那樣一個乖張暴虐的性子,在謝蕪面前,總是像哈巴狗一樣,乖順的不像話。
她和謝蕪差的,就是一場機遇罷了,上輩子,謝長征一家養(yǎng)了那頭狼崽子,以至于謝蕪和他有了青梅竹馬的感情,如果這輩子換成她呢,被那個男人捧在手心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呢?
謝秀珠捏緊拳頭,琢磨著,最近是不是應(yīng)該常去山腳下那一片逛逛,總不能再來一個變數(shù)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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