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自己是怎樣逃出那鐵皮屋的,只知道這是我有史以來打的最艱苦的一次。</br> 估計那三個壯漢也沒料到我是塊硬茬子,盡管他們沒有輕敵,但最后還是讓我找到機會一頓亂錘,終于殺出一條血路脫身了。</br> 三個壯漢被我傷了兩個,一個重傷一個輕傷,最后一個在追趕我時被我兜圈子甩掉了,我則身中五刀,拳腳棍棒挨到數不清次數。</br> 等我爬回車子的時候,我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手腳冰涼,行動遲緩了。</br> 那一刻,我大腦是一片空白的。</br> 我下意識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一個我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號碼。</br> “林子陽,我不是告訴過你,有消息的話就發微信嗎。”一如既往冰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br> 這聲音在平日里聽起來讓我感到挺不舒服的,但此刻卻是猶如天籟。</br> “雨夕,城東棚戶區,救…救我。”我用盡最后的力氣說出這句話。</br> 說完,我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br> 再睜眼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身在醫院病床上了,渾身包著紗布,還在吊著點滴。</br> 身旁坐著的是一道我昏迷時夢見過的倩影,正是周雨夕。</br> 見我醒了,她原本緊蹙的眉頭放松了不少。</br> 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出她眼角是紅紅的,似乎曾哭過一陣。</br> 她是在為我哭泣?</br> 但她俏臉上還是刻意展露著冰冷的神情。</br> “你醒了?”</br> 周雨夕面無表情道:“你是怎么弄成這樣子的?我要是去晚一點,你現在就躺冰柜里了,在未完成監視趙泰的任務前,你可不能這么快就給我死了,知道嗎?”</br> 我看得出來,她現在明明挺擔心我的安危的,卻非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br> 小婆娘,非得在我面前裝高冷嗎?</br> 我心里涌起一股熱流。</br> 多少年了,除了我媽,就沒有其他女性再這么擔心過我了。</br> “雨夕,謝謝你。”我微笑道。</br> “行了,你好好幫我監視趙泰,爭取把剩下的賬目資料截到手,才是對我最大的感謝。”周雨夕繼續刻意淡淡道。</br> “放心吧,我倆誰跟誰啊,保證能幫你搞定趙泰那王八蛋的。”</br> 我嬉笑著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像是渾身骨頭都斷了一樣,疼得眼淚差點都出來了。</br> “唉,醫生說你傷得很重,你不要亂動知道嗎。”</br> 見狀,周雨夕急忙來扶我,這一次事發突然,她掩飾不住慌張的神色了。</br> 我艱難坐了起來,神情復雜的看著她的眼睛。</br> 與我對視的瞬間,她慌忙躲閃我的眼神,俏臉跟著浮現嫣紅。</br> 這副模樣,簡直就是高冷女強人與嬌羞小女人的完美結合,對任何正常的男人來說都極具沖擊力。</br> 我一時間都看呆了。</br> “好啦,眼睛給我注意點,別到處亂看,趕緊休息去吧。”周雨夕見我就是不移開目光,便輕聲呵斥我,說完就轉身離開了。</br> 就這樣,我在某私立醫院的高級獨立病房里待了三天,期間向公司請了病假,對妻子則謊稱臨時出差,反正她也不關心我的工作,也就沒起疑心。</br> 三天里,周雨夕每天都準時來看望我,還給我帶水果,弄得我都有些感動了。</br> 當她再次問起我為何搞成這副樣子時,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陳勇光和李浩的事情也絲毫沒有隱瞞。</br> 在經歷過這一次事件后,我對周雨夕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戒備,就像把她當成了自己那樣去信任。</br> 這或許跟她救了我一命有些關系,但我知道,對她的感情變化才是最大的原因。</br> 我也許真的對她產生感覺了,盡管我現在還不愿意承認這種感覺。</br> “對了,你之前和我說吳文斌的事情已經解決,結果他真的重病出國接受治療了,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周雨夕突然問道。</br> “想知道?那就把手機給我。”我笑道。</br> 周雨夕白了我一眼,俯身到不遠處小桌子上拿我的手機給我,乖巧的像個小媳婦。</br> 我翻開相冊,給她展示了吳文斌的那些不雅照片。</br> 她看到這些露骨畫面后,俏臉又變得通紅。</br> 雖然她在平時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但對于這種男女之事,她也總是容易變得嬌羞。</br> “這些照片也是那次我在趙泰的U盤里找到的,他就是用這來威脅吳文斌退股,而我也是用這來勸吳文斌裝病開溜的。”</br> 我得意笑道:“只要他有正當理由跑國外去了,趙泰也暫時拿他沒辦法,總不能連病人都不放過吧。”</br> “好了,知道了,快收起來吧,別忘了這里是醫院,被其他人看到怎么辦?”周雨夕別過腦袋,小臉紅的像是快要滴出血來了。</br> “好啦,不逗你啦。”</br> 我笑著收起手機,接著道:“現在吳文斌的事情算是暫時解決了,你可以放心了吧?可別再像上次那樣沖動買醉了,還好那晚你遇到的是我,不然你喝得那樣爛醉,被其他歹人撿走怎么辦?”</br> “林子陽,我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晚的事情,我那時喝醉了,全都不算數的。”周雨夕嗔怒道。</br> “是是是,那晚的事情就跟更早那晚的事情一樣,都是不算數的,我不提了,你滿意了吧?”我露出賤兮兮的笑容。</br> 我故意提到和周雨夕發生關系的那晚,就是想試探她的反應,如果她明顯抵觸,說明她對我是沒多少感覺的,但如果不是,說明她很可能也對我有那種感覺。</br> 我現在真的很在乎她對我的看法。</br> “都叫你不要提了,你還故意說那晚的事是吧?”</br> “你無恥!”</br> 周雨夕輕咬銀牙,纖細的手指在我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我呲牙咧嘴。</br> “好痛的,不就是開個玩笑嘛,至于下這么狠手嗎?”</br> 要不是傷勢未痊愈,我恐怕會當場跳下病床,然后將她強行壁咚來以解心頭之癢。</br> “哼,像你這種滿腦子都時刻想著那種東西的好色之徒,痛死也是活該。”周雨夕冷哼一聲道。</br> “痛!是真的痛!”我突然捂住一處傷口,臉色痛苦道。</br> “你別嚇我,是不是傷口崩開了?”</br> 見狀,周雨夕立馬焦急起來,俯身到我身前查看傷勢。</br> 我趁機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