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過早餐,我便出了門,直奔醫院而去。</br> 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其他事可以暫且緩一緩,先顧眼前,把黃志剛這邊處理完了,再見風使舵也不遲。</br> 順利來到醫院,進入病房。</br> 只見黃志剛已經醒來了,正靠坐在病床上,半張著嘴,而那位我昨天特地給他聘請的護工,則是貼心的,正在給他喂粥喝。</br> 見到我的到來,黃志剛不由得有些疑惑,抬抬手,讓護工停止了喂粥:“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嘮會兒。”</br> “好。”</br> 護工倒也是個懂眼色的人,放下碗筷點點頭后,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br> 順手還給我們帶上了門。</br> “你……”</br> 病房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黃志剛沖我挑了挑眉,示意我坐下,然后才開口問道:“怎么又來了?”</br> 他的上下嘴唇,腫的像兩根香腸,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br> 但好在我半天半猜還是能夠知道他在說些什么。</br> “黃娟讓我來的。”我如實回答了他。</br> 因為像這種事情也沒必要瞞著,我跟他之間是什么關系,我們這兩個當事人再清楚不過了,他自己其實應該也清楚,如果沒有什么必要的話,打死我都不會再來這里看他。</br> “哦,是因為她啊。”</br> 一聽到黃娟兩個字,黃志剛微微愣了一愣,然后擠出衣副很難看的笑容:“我還以為,你回心轉意了呢。”</br> 頓了頓,我道:“她讓我盯著你。”</br> “意料之中。”</br> 黃志剛以自嘲的口吻說道:“這點不用你說,不然,她還能讓你宰了我不成?”</br> 話音剛落,他忽然話題一轉,眼神泛光的盯著我:“現在,你總該知道我之前給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吧?”</br> 我聳了聳肩,沒有表態。</br> 對于他們而言,我始終是一個外人,不管是對他還是黃娟,乃至于陀爺,了解都很有限。</br> 我認為的不一定是真的。</br> 實際上他們到底是個什么模樣,估計只有他們自己人清楚,如果我再自負到自認為看透了他們的話,那我豈不是白活了這么多年,也太天真了一些。</br> “所以,你到底打不打算跟著我干?”黃志剛癱坐在病床上,歪著腦袋靜靜的看著我,再一次的向我拋出了橄欖枝。</br> 我張了張嘴,但話到嘴邊又被我收了回去。</br> 怎么講呢?</br> 黃志剛向我拋出的橄欖枝,還是很有誘惑力的,畢竟,相較于黃娟和陀爺而言,這家伙在我面前已經露出過一次本性。</br> 最起碼……我對他的了解,要比對陀爺和黃娟的多那么一點點。</br> 跟這樣的人一起做事,我心里多少還有點底兒。</br> 可,一旦我現在做出選擇,那么我就徹底站在了黃志剛這一邊,換個方面來想,我就成了陀爺和黃娟的仇人。</br> 而我如果不戰隊的話,多多少少,我還算是陀爺和黃娟那邊的人。</br> 黃志剛和陀爺以及黃娟相比,誰的資本更強大一些,應該就不用我明說了吧?</br> 黃志剛只是一個私生子,而且還是一個不太得寵的私生子,至于黃娟呢,她現在,可是陀爺最得意的子嗣,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半個管事人,單單是她,就比黃志剛強了不知道多少倍。</br> 而陀爺,那就更不用說了,整個黃家的天下都是他一個人一手打下來的。</br> 只要他一天不咽氣,就能多做一天的霸主,依然是整個濱江跺一跺腳,都能抖三抖的人物。</br> 當然,這只是目前而言我的個人看法。</br> “你總得拿出些讓我信任你的資本吧?”</br> 斟酌一番后,我說出了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你總不能上下兩嘴皮子一碰,就讓我給你賣命吧?你家大業大底子厚,關系粗,哪怕最后事鬧大了,也能保住一條命,可我就這賤命一條,沒了可就真的沒了。”</br> 是的。</br> 我動搖了,但,是有理智的動搖。</br> 除非黃志剛能夠拿出讓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干的本錢,否則的話,我依舊會暫時向著黃娟這邊。</br> 至于我為什么動瑤,理由也很簡單。</br> 我迫切的想要逃離這個亡命漩渦,只要我一天還在黃娟手底下,那么我一天就會有性命之憂。</br> 惶惶不可終日,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br> 現在我有了選擇的機會,假設我站在黃志剛這邊,并且幫他推翻黃家,那么我就可以徹底脫身,而如果我沒有把握住這次的機會,以黃家的家底,恐怕到我死,我也只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br> 隨時可以丟棄。</br>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機遇,是要自己抓住的,同時也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br> 雖然我自認為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但我已經盡力的考慮周全了,這也是為什么,我會這么快來到醫院的原因。</br> “資本?”</br> 黃志剛嘿嘿一笑,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目光:“你覺得,我都準備要起義造反了,手底下,能沒有東西嗎?”</br> “所以,你得告訴我你都有些什么。”</br> 眼下的選擇對于我至關重要,所以我說起話來也毫不客氣,不留給黃志剛半點面子:“你要知道,在我的認知當中,你只是一個不得寵的野種,換誰來,恐怕也不會相信你有和他們抗衡的資本。”</br> 野種。</br> 這兩個字,完全算得上是黃志剛的傷疤,而這塊血淋淋的傷疤,在這一刻被我徹底撕碎。</br> 黃志剛的神色明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為了拉攏我入伙,他的語氣還是很和善的:“我拉你入伙是看得起你,但,你想讓我給你完全透底的話,是不是也得給我一點可以交換的價值?”</br> “你現在可是黃娟那個賤人派來監視我的,如果我像個蠢蛋一樣,什么都盤托而出。”</br> “那我是不是太蠢了點?”</br> “萬一你是個墻頭草,等我向你透完底兒,你在那賤人跟前一倒,遭殃的可就是我了。”</br> 說完,黃志剛又笑了。</br> 這一次他的笑容十分陰冷,而他的話語到此也就終止了,他就那樣似笑非笑的躺坐在病床上,靜靜的看著我。</br> 我知道,他在等待著我的抉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