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想象中的,要疼。</br> 換完藥,我已經是汗流浹背,虛弱的連主治醫生留下的醫囑,都沒怎么聽清。</br> 等到醫生和護士一走,我倒頭就睡。</br> 這一覺,就是第二天早上。</br> 臉龐有些濕潤,我一睜眼,就看到小雪拿著剛浸濕的熱毛巾,正在輕柔的給我擦臉。</br> “林先生,您醒啦?”小雪笑著輕聲問了一句。</br> 我沒有做答,而是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她。</br> 初晨的陽光透過病房的床簾,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當中,再配上那充滿青春朝氣的笑容,使我少有的,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生命力。</br> 醒了。</br> 我微微張口,吐出了藏在肺里一整晚的濁氣,整個人,都不自覺的舒暢了許多。</br> 舒服……</br> 可我這半天沒有說話,卻把小雪給嚇壞了,這丫頭連忙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緊張兮兮的望著我,小聲問道:“林…先生?您,您還記得我嗎?”</br> 這一問,把我給問住了。</br> 愣了愣后,我笑罵一句道:“忘了,忘得一干二凈,就連后天是該給你發工資的日子都給忘了呢。”</br> “呼……”</br> 小雪松了口氣,嘟著嘴,把毛巾在熱水里洗了洗:“林先生,您記得我就好,記得我就好。”</br> 嗐。我滿眼無奈的搖搖頭。</br> 雖然說,頭頂的傷疤還是有那么點疼,但我個人感覺,我現在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至于那間歇性失憶之類的病癥,應該不會再影響到我了吧?</br> 想想,還真有點后怕。</br> 不過,我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這次我就腦袋受了點傷,其他部位雖然也傷到了一點皮肉,但壓根就不算事兒。</br> 恍惚還記得,昨天主治醫生跟我說過,按照我這個傷口復原的情況,只需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能夠出院了,然后定期來醫院做做檢查,就沒什么事了。</br> “嗯……”</br> 我剛緩過一口氣來,就見小雪已經洗好毛巾,正準備給我擦手,我抬手就把毛巾捏在了手里道:“我自己來吧,我只是傷到了頭,又沒斷手斷腳,再讓你伺候那可說不過去了。”</br> “不行!”</br> 誰料,小雪很堅決的拒絕了我的要求。</br> “林先生,不該倔的時候您就乖一點吧,醫生可說了,你現在最好不要亂動,乖乖躺著就行,否則萬一牽扯到傷口就麻煩了!”</br> 這丫頭,跟哄孩子似的。</br>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拗不過小雪,最后也只能任由她幫我打理。</br> 接下來的三天,我都是靜靜躺在病床上的,除了翻身吃喝拉撒之外,基本都沒怎么動過。</br> 期間,除了我媽和周雨夕之外,沒什么人來看我。</br> 我也有給周雨夕發過消息,因為畢竟現在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緩和了許多,說起話來,也不像之前那么尷尬了。</br> 可她最近貌似很忙碌。</br> 每次匆匆回我一句話,就半天不見人影。</br> 唉……我知道人家忙,不像是我這個臥病在床的閑人,知道人家沒什么時間陪我扯淡之后,我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br> 比如,濱江最近的熱點新聞,娛樂八卦。</br> 但頭條上,除了某幾個公司的高層變動,和股票漲落之外,最吸引人注目的,就是瀚陽董事長和周家二千金的戀情了。</br> 如火如荼,羨煞旁人。</br> 每一個板塊的封面,都是兩人親密無間的合照,或是兩人自己拍的,或是狗仔偷偷錄下來的。</br> 呵。</br> 看著那些圖片的我,不時,會忍不住的冷笑幾聲。</br> 之前,我吃了大意的虧,見鐘武年齡小,又自持甚高,把鐘武那個人想的太簡單了,以至于淪落到現在這一步,抽不出身,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br> 他和周雨欣之間的戀情,恐怕也沒表面上看的這么簡單吧?</br> “林先生?”</br> 每次當我看到這些新聞的時候,小雪都會走過來,提醒我道:“林先生,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要看了,會影響人心情的,醫生說了,您現在情緒,盡量得保持穩定……”</br> “好好好,醫生說了。”</br> 而我,自然而然的,也聽從小雪的話。</br> 其一是因為她說的對,至于其二嘛……是因為我現在關心那些也沒什么用。</br> 自己的屁股都蓋不住呢,哪有空去操心別人的事?</br> 三天時間就這么白白消磨了過去,等到第四天,我終于有些忍不住了,畢竟不管怎么說,作為一個大活人,除了腦袋之外,身體又沒什么問題,一直躺在床上,時間久了總感覺渾身上下的不得勁兒。</br> “林先生您干什么!”當小雪這丫頭又一次氣呼呼的關心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她還真有做老媽子的潛質……</br> “坐不住了,出去走走。”</br> 分外無奈的回答完一句話后,我又指了指自己腦門上繃著的紗布:“現在都已經四天了,昨天換藥的時候,醫生不是都已經說了了,恢復的差不多了嗎?”</br> “走一走活動活動,也是好的,再躺下去,我這個人可就要瘋了。”</br> “那……我陪您一起?”</br> 小雪猶豫了半天,仔細的想了好久,才試探著問道。</br> “行。”</br> 我點點頭,有人陪著倒也并非不可,只要,能讓我稍稍活動一下筋骨就行。</br> 我很清楚自己閑不住的原因。</br> 除了躺在床上有點久之外,更多的是因為那些糾纏著我不放的爛事,壓在心頭,不找點事做,就容易不自覺的去想,這一想啊,就又有點煩,太折磨人了。</br> 本著放松心情的初心,在小雪的攙扶下,我們一起走出了病房門。</br> 剛走沒幾步,我就覺得有些腿軟,或許是因為大腦受傷的原因,又或許,是我好久沒用自己是雙腿了吧……</br> 不過,習慣了走路的感覺之后,我就覺得沒什么了。</br> 隨后,我便穿著一身寬松的病號服,和小雪一起,穿過了住院部的走廊,來到了電梯旁。</br> “走吧林先生。”</br> 小雪照顧人真的是細致入微,就連進電梯這一小步,都要囑咐我好幾句慢點。</br> 進入電梯后,小雪抬手,就準備按下一樓的按鍵。</br> “慢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