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做的,就是當年您未完成的事。”</br> 我沉吸一口氣,組織好語言后,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緩緩說道:“真品現在已經在我們手里了,所以,我才會和我兄弟不辭辛勞的,連夜趕到這里。”</br> “不過說白了,我們為的并不是收藏它,而是為了錢。”</br> “我們本來的計劃,就是在您這兒搞到一尊贗品,貍貓換太子后,將其賣出去。”</br> “但現在嘛……”</br> 我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老頭臉上的微表情。</br> 萬丈深淵終有底,十寸人心摸不著。</br> 人心叵測。</br> 這一點,已經在社會上打拼十幾年的我,再清楚不過了,按道理講,本來,我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別人說辭的人。</br> 但事分輕重緩急。</br> 當我和陳勇光踏出濱江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注定了,要在某些事上作出取舍,我們的時間不多,能省則省,雖然我打心眼里并不全然相信這個老頭。</br> 可是沒得選,我只能搏一搏了。</br> “如果說,您對那尊漢陽佛玉還有意思,那么現在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契機!”</br> 我一邊揣測這老頭的心思,一邊逐字逐句的編排自己的說辭:“只要您肯幫助我們,那等到事情完成之后,我可以將真品交付給你,只不過,我和我哥們兒搞這事兒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所以,您只需要付我們一定的資金……如何?”</br> “三億。”</br> 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老頭的魄力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話音才剛落,他就已經給出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數字。</br> “三個億?!”</br> 站在我身旁的陳勇光,聽到這個數字后,也顯得有些不太淡定了。</br> “不用懷疑,我這半生以來別的沒有,就錢多,三個伊對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br> 更出乎意料的是,當話題進行到這里時,老頭的情緒,已經逐漸平穩下來了,那股沉穩老練的冷靜,甚至讓人覺得害怕:“只是,我憑什么要因為一條視頻,而徹底相信你們?”</br> “我們可以帶你去見真品!”不等我說話,呼吸急促起來的陳勇光,就說出了一句令我汗毛乍起的話。</br> 瘋了?</br> 我連忙抬手掐住陳勇光的胳膊,狠狠的擰了一把。</br> “嘶——”</br> 陳勇光倒吸一口涼氣,然后瞪了我一眼,十分不爽的說道:“老林你干什么,抽風嗎?”</br> “你才瘋了!”</br> 我壓低聲音罵了他一句,然后轉過頭來,清了清嗓子,對著老頭說道:“高師傅,至于真假這件事,等會兒,我們可以視頻,最多我只能做到這里了,還請你諒解。”</br> “畢竟相信你也猜得出來,我和我兄弟做這事可是承擔了很大的風險……”</br> 老頭沒說話,靜靜的盯著我和陳勇光半天后才點了點頭。</br> “可以。”</br> 我們用手機加上好友,然后,在老頭和那個小伙子的注視下,才離開了古董店,繞過幾條街道后,才走過一條不引人注意的小巷子,回到了停車場內。</br> “嘖……可算是回來了,奶奶的,我還以為這事兒要涼了呢。”</br> 陳勇光靠在座椅上,緩緩地舒了口氣,然后扭過頭來,有些不滿的瞪了我一眼:“話說老林,你剛才掐我干什么?吃錯藥了?”</br> “你不覺得你剛才說話很蠢嗎?”我淡淡的回應道。</br> 漢陽佛玉是我和陳勇光現在唯一的籌碼,如果隨隨便便就示人的話,那很可能就會將我們兩個處于危險當中。</br> 我們現在身處異地他鄉,做任何事都需要小心。</br> 陳勇光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帶他見見真貨,這事更容易辦妥,你知道嗎?”</br> “嗯。”</br> 我現在心里很亂,也懶得跟他爭辯了。</br> “還不給高義強打視頻?要知道,我們只有七天,七天時間,不光要搞出一座一模一樣的贗品,還得把它偷偷運回去,這時間咱可耗不起啊。”半晌,陳勇光見我沒什么動靜后,不由得開始催促起了我。</br> 但我不為所動。</br> 當然,我不是不急,而是因為我有我的擔憂。</br> 我們離開古董店沒多久,如果現在就給高義強打視頻的話,哪怕他是頭豬,也肯定能夠判斷出來,漢陽佛玉所在的位置,距離他不遠。</br> 那老頭不缺錢,有錢的人,通常勢力也是極廣。</br> 如果那老頭動了什么歪心思的話,那我和陳勇光可就走不掉了。</br> 見催不動我,陳勇光又張了張嘴,但他很了解我這個人,也清楚我的性子,知道我這么做,肯定有我的理由,隨即也沒再多問,只是往后一躺閉目養起神來。</br> 我舔了舔干巴的嘴唇,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分的增加。</br> 過了約摸有半個多小時后,我才點開了和高義強的聊天框,準備把視頻打過去的。</br>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收到了一個電話。</br> 聯系人名那一欄,大大方方的中午我兩個字,頓時令我心頭一緊,這才隔了一天時間,難道,我和陳勇光的行蹤就已經暴露了嗎?</br> 我連忙坐直了身子,而駕駛位上的陳勇光也發現了我的異常。</br> “咋了?”</br> 陳勇光剛開口發問,我就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br> “噓——”</br> 見陳勇光連連點頭,我這才把目光重新拉回到手機屏幕上,猶豫了稍許后,點擊了接聽。</br>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鐘武沉悶的聲音:“林子陽,你就是這么給我辦事兒的?呆在家里一天了,你還想像個王八一樣縮到什么時候?”</br> 雖然我沒有開免提,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依然傳了開來。</br> 萬幸,我和陳勇光偷偷逃離濱江的事情并沒有敗露。</br> 我深吸一口氣,將早已準備好的借口說了出來:“舊傷復發,我動不了,你總不能讓我拖著這樣一副身子,去闖龍潭虎穴吧?”</br> 聞言,鐘武沉默了。</br> 過了片刻,他才道:“我沒有那么多的耐心等你。”</br> “我會盡快的。”</br> 作出許諾之后,我也不等鐘武答話,就先將電話給掛掉了。</br> 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靜了靜心神后,我抬頭看了一眼陳勇光,讓他過來幫我搭把手,然后,邊準備開始干正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