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給咱公司跑業務,可沒少認識人。”</br> 陳勇光指著姓高的聯系人,得意揚揚的說道:“這人開了個古董行,作假手段堪稱一流,從他手里出去的貨,跟真品基本沒什么兩樣……”</br> 我就坐在來陳身邊,靜靜的聽他解釋。</br> 這個姓高的人,全名叫做高義強,是個古董販子,造假手段很高明。</br> 而陳勇光,就是打算讓這人幫我們仿制一尊漢陽佛玉出來。</br> 等贗品出來,我們將其濫竽充數,交付給陀爺,再將真品,經過高義強的手賣出去……</br> 再然后,我們就該遠走高飛了。</br> “但這家伙有點狠。”</br> 說著,陳勇光咧了咧嘴,有些不爽得道:“一樁交易,最起碼,他要從中抽走五個點。”</br> “這點小錢沒什么,只要大頭在我們手里就夠了。”</br> “嗯。”</br> 陳勇光點點頭,抿了抿嘴唇后,對我說道:“不過,像這種交易,我們必須面談,可如果要面談的話,我們就得出省,而且,還得把這個寶貝物件帶上……”</br> “出省?”</br> 我挑了挑眉。</br> 這個是我沒有想到的,本來我還以為,這個姓高的造假大師應該就在濱江,卻不料竟然不在本地。</br> “對,我打聽過了,前兩年,他因為造假得罪了人,迫不得已只能搬走了。”</br> 陳勇光徐徐道來:“我們這一來一回,再加上造假的時間,最短恐怕也得要個一周,一周時間,你能擠得出來嗎?”</br> 聽到這話,我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團。</br> 不為別的,這一周時間確實是有些短了。</br> 陀爺給我的時間,就只有一周,要是從我們進入聚賢山莊的那天開始算起的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也就是說我只剩下了五天。</br> 造假,一來一回需要一周。</br> 時間有點超出預算了,而且,我們還得帶著這座價值連城的玉佛去到隔壁省份。</br> 直覺告訴我,現在肯定是有人盯著我的。</br> 如果我就這么離開濱江,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被陀爺或者鐘武察覺到,保不齊,我們還沒到半路呢,就出事了……</br> 想到這兒,我心頭剛剛升騰起來的激情火焰被迅速澆滅,整個人也冷靜了不少。</br> “要不,還是算了吧?”我抽了抽嘴角,心里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打了退堂鼓。</br> “算了?”</br> 聽到我這話,陳勇光頓時扔下了手機,抓著我的肩膀,兩眼冒光的道:“老林,都到這份上了,你說算了就算了?咋,是哪方面出了問題?”</br> 我看了看他,有些猶豫該不該繼續說下去。</br> 可陳勇光沒那么多耐心,等了片刻,不見我發言后,催促我道:“說啊!”</br> “時間我可以想辦法拖一拖……但問題在于,我不能離開濱江,更別說帶上玉佛。”</br> 我緩緩說道:“我的處境你是知道的,計劃是好,但沒那么容易實現,總不能,我們剛開始實施就胎死腹中吧?”</br> “他馬的!”</br> 陳勇光恨鐵不成鋼的一把拍在我的大腿上,抽的我生疼:“這還不簡單!咱喬裝打扮一下,換輛車,開車上高速走不就沒事了嗎?”</br> 哪有那么簡單?</br> 我搖搖頭,道:“換個屁的車,咱就這一輛……”</br> “有!”</br> 陳勇光往后一縮脖子,然后抬手,只能只停在我們前面不遠處的一輛面包車,七座的五菱宏光。</br> 看樣子有些陳舊,應該有些年頭了。</br> “那車前邊你看過沒?”</br> 陳勇光一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樣子,拍著胸脯對我說道:“那車正在出售,擋風玻璃上還貼了張告示,七千塊錢就能拿下!車主我今天買酒的時候見過,跟你家是一棟樓的!只要你點頭,我這會兒就去敲門,買了!”</br> 這么巧?</br> 怎么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安排好似的?</br> 這,就是命嗎……</br> 我往座位上沉沉一靠,看了看車窗外的一片黝黑,又扭過頭,看了看陳勇光滿懷期待的臉。</br> 為了他…不,為了我,這是為了我自己。</br> 兩相權衡,我拿過了陳勇光的手機,通過網上銀行,給他的賬戶中轉去了五十萬。</br> 到賬短信顯示后,我把手機扔回了他手里。</br> “買。”</br> 一個字出口,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br> 毫不懷疑,這絕對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最大膽的事兒了……</br> “中!”</br> 陳勇光拿過手機大笑幾聲,下車前,還可以停住腳步,沖我擠眉弄眼的道:“五十萬說給就給,你小子,還是有點家底的嘛。”</br> “我是真窮。”</br> 我哭笑不得的笑罵道:“不然我會跟你搞這事?”</br> “嘁。”</br> 老陳嗤笑一聲,拍了拍屁股,走進了單元樓。</br> 我目送他去到三樓,一陣狂敲,讓三樓靠左的住戶開了門。</br> “有病啊?”</br>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低沉沙啞且略帶一絲韻怒的聲音,傳了過來。</br> 這天兒還沒亮,人睡得正香。</br> 突然被吵醒,自然沒有什么好脾氣。</br> “嘿嘿,兄弟,你這別生氣,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咱進去說,進去說。”</br> “生意?什么生意?就你這酒味兒,喝多了吧?”</br> “那沒有。”</br> 老陳嬉笑著道:“你那輛小面蛋兒不是想賣出去嗎?我想給盤了……”</br> 這么一說,男人的怒氣才消散了一點,略有狐疑的道:“那進來吧。”</br> 關門,樓道的燈恢復了黑暗。</br> 我坐在車里,靜靜的望著三樓左側的窗戶,一顆心忐忑不安。</br> 明明我已經下定了決心。</br> 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我竟然有點期待老陳買不下那輛五菱宏光……</br> 那樣,或許我就……</br> 不等我多想,門又開了,老陳了呵呵的笑聲從樓道開始,一直飄進我的耳朵里。</br> 顯然,事已經辦妥了。</br> 我也打消了心底那一點點虛幻的希望,眼瞧著老陳拿著一串車鑰匙走了出來,他來到我跟前敲了敲車窗。</br> “干活了。”</br> 我點點頭,下車,打開了后備箱。</br> 玉佛再次展現在眼前,依舊是那么令人感到驚艷。</br>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br> 是了,就是這雙手,在今晚,將要干一件大事。</br> 這件事,是在此之前,我無法想象的瘋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