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表現出的那股熱情勁,可把玲玲給嚇到了,小丫頭晃著小腦袋,一邊可憐巴巴的嚷嚷,一邊一個勁兒的往我懷里鉆,對于我媽,則是害怕的全然不敢理睬。</br> “玲玲只要干爹抱……”</br> 玲玲這小丫頭很怕生。</br> 這一點,我從剛剛接觸這小丫頭的時候就知道了。</br> 只是,我媽她老人家,是完全不清楚玲玲的性子的,畢竟,這還是我媽和玲玲的第一次見面。</br> 眼見把玲玲嚇著了,我媽尷尬的搓了搓手,連忙向后推開了幾步:“兒子啊,這女娃子是誰家的孩子啊?媽剛剛是不是聽到這女娃叫你干爹?咋個回事,你今天出去一天,就是為了接媽的干孫女?小雪呢?怎么不見小雪回來?”</br> 我正哄著玲玲呢,我媽就像我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br> 一時間,我聽得那叫一個頭大,不過,我還是邊哄著玲玲,邊讓開我媽,坐到了沙發上。</br> 然后,我告訴我媽,我今天出們,是為了幫朋友看孩子,所以才出去的,至于小雪,則是幫我做事去了,今晚甚至明后幾天,大概率都不會回來,而這幾天呢,玲玲則會跟我們住一起。</br> “真的?”</br> 說前面幾句的時候,我媽只是點頭應著,而當我說到接下來幾天,玲玲會跟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媽當即就來了興致,激動了起來。</br> 那模樣兒,就好像是在這一瞬間,年輕了好幾歲似的。</br> 看得我都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負罪感,就好像,就好像這些年來我沒要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是一種罪孽似的……</br> 也確實,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是大部分地方的普遍觀念,這種觀念尤其是在農村,那就更不得了,只不過,我上大學的時候是在市里,思想觀念包括眼界什么的,隨著時間的增長,都產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br> 之前我還處于事業巔峰期的時候,覺得自己還年輕,沒必要平添一子徒增煩惱,所以對孩子這種事情根本不上心。</br> 即便我媽在這事上,跟我念叨過很多次。</br> “真的。”望著我媽盯著玲玲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兒,我略感無奈,點頭應道。</br> “誒喲,那可真好。”我媽搓著手,樂呵呵的坐在我旁邊道。</br> 我媽是個很傳統的女人,但好就好在,沒有什么重男輕女的觀念,抱孫子還是抱孫女兒,在她老人家眼里都是一樣的,只可惜我貌似有些不爭氣,都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膝下也沒個一兒半女。</br> 為此,我媽沒少拿這事說我。</br> 像什么:趁著媽身子骨還硬朗,還能幫你帶孩子,你就趕緊跟曉莉生一個,反正又不用你們照看……</br> 諸如此類,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br> 這回算是好了,帶回來個干女兒給我媽解解悶,也省得她老人家現如今一天到晚的催我和周雨夕快點領證,快點生子。</br> “這丫頭喲,底子真好……”我媽樂呵呵的念叨著。</br> “干爹……”</br> 但這個時候,玲玲對我媽還是感到很陌生,小丫頭往我耳邊蹭了蹭:“干爹,這個奶奶盯著玲玲一直笑,玲玲害怕,玲玲想去找媽媽了……”</br> 玲玲這番對我媽的評價,著實是讓我笑了出來,再看看我媽手無足措的樣子,少有的,給我一種很溫馨的感覺。</br> 這一刻,我忽然感覺,或許,我真的該考慮……</br> 不。</br> 我心底嘆了口氣,一次失敗的不能再失敗的婚姻,足以讓我在余生都在這方面謹慎行事。</br> 再結婚,我真得擦干凈眼,瞅準了人。</br> 周雨夕是跟我感情不錯,也確實是我能選擇中,最好的良人,可我們兩個人要有個結果是很難的,先不說她現在明面上還是有家室的人,就即便是她沒家室,我們之間也還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鴻溝,想想就能知道,一個富家千金,嫁給一個窮小子,是多么難的一件事。</br> 就算周雨夕義無反顧的同意,可她背后的周家,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br> “好不好嘛干爹……”</br> 玲玲小聲的叫喚,把我從重重思緒當中拉了回來,我笑著刮了刮小丫頭嬌俏的鼻尖,笑道:“玲玲啊,你媽媽有事,要過幾天你才能見到她哦,這樣,等明天了,干爹帶你出去玩好不好呀?”</br> “啊……”</br> 小丫頭嘟起了小嘴,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我媽。</br> 那眼神,就好像我媽是一個專門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一樣。</br> 我繼續道:“你想去哪,干爹就帶你去哪,好不好?”</br> “兒童樂園。”</br> 半晌,玲玲才怯怯地回應了我一聲。</br> “好。”</br> 我點頭答應的同時,看了一眼我媽。</br> 為了不讓玲玲感到抗拒,我媽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的往我所坐的位置挪,企圖靠玲玲更近一點。</br> 怎么說我媽也好幾十歲的人了,想抱抱孩子還小心成這個樣子,我這做兒子的怎么看都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決定幫一把我媽,話機一轉,我對玲玲說道:“不過,玲玲要是想去兒童樂園的話,得先叫她一聲奶奶哦。”</br> 說著,我指了指我媽。</br> 但聽到我這話的玲玲,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又往我懷里縮了縮后,這才瞧著我媽。</br> 就這樣瞧了半天,玲玲才小心的喚了一句:“奶奶。”</br> 聲音很小,但是,卻能讓人聽的一清二楚,而我媽在聽見這一聲之后,那叫一個開心啊,老實說,我當年考上大學,帶著錄取通知書給我媽看的時候,我媽都沒有樂成這樣過。</br> “誒——”</br> 我媽長長的應了一聲,順勢抬頭摸了摸玲玲的小腦袋瓜:“丫頭真懂事。”</br> 說著,我媽就起身,走到電視旁邊的柜子前,拉開抽屜,提著兩大袋子糖果之類的,小孩子比較喜歡的玩意,放到了玲玲面前。</br> “來,丫頭,想吃什么自己拿,要不要奶奶幫你剝啊?”</br> 我一臉詫異的看著我媽,真的,我都不知道家里什么時候有糖果這樣哄小孩子的玩意。</br> 我媽瞧見了我詫異的神色,不過,這個時候的她老人家壓根懶得理我。</br> “看什么看,又不是給你的。”</br> 我媽瞪了我一眼,然后轉眼又換上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兒,慈祥的對玲玲招呼道:“來,丫頭張嘴,奶奶喂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