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時速,以前我只在電影里見過這種場景,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這種事竟然會真真切切的發(fā)生在我身上。</br> 但坐著看跟自己親身體會的感覺,那可是不一樣的。</br> 穩(wěn)定一百二以上的速度,使得我必須全神貫注的盯著路面,手機在兜里響個不停也沒空去看一眼。</br> 不經(jīng)意間,我忽然發(fā)現(xiàn),原本緊跟在我后面的兩輛凱迪拉克,不知何時竟然少了一輛。</br> 哪兒去了?</br> 就在這時!</br> 前方岔路口,一輛黑色凱迪拉克從左側(cè)橫沖出來,徑直撞向了我。</br> 吱——咣!</br> 只聽一聲轟響,巨大的撞擊力使得左側(cè)車身凹陷,而我則被撞的整個人向右傾倒,要不是系著安全帶,恐怕我整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飛出去了。</br> 但我仍然不好受。</br> 遭遇撞擊后,安全氣囊在剎那間彈出,混著破碎的車窗玻璃渣,狠狠砸在我臉上,半張臉?biāo)查g麻木,腦子也變得暈乎乎的。</br> 馬的……</br>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哐啷一下,車子終于停住了。</br> 解開安全帶,瞇著眼,撐住沉重的頭部,順著已經(jīng)破碎的車窗,慢慢從車?yán)锱懒顺鋈ァ?lt;/br> 爬到引擎蓋上,我大口大口的吸著氣。</br> 臉麻了,腰痛的快斷了,前胸也重的喘不過氣,耳道里全是嗡鳴,鼻腔中一股熱流涌出,一摸一瞧,紅絲絲一片全是血。</br> 嘶……</br>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里是郊外,車陷在了路邊的排水渠里,被撞的不成樣子,而那兩輛凱迪拉克,就停在剛才我所遭受撞擊的岔路口。</br> 我眼看著車上下來了七八個青年,其中一個還提著麻袋,拿著球棍,但是,此刻四肢酸麻的我根本無力去抗?fàn)帯?lt;/br> “是誰讓你們……”</br> 話還沒說完,一球棍就重重地落到了我的腦門上,當(dāng)即我就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br>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悠悠轉(zhuǎn)醒,瞇著眼,打量了一番這個六七十平米的小房間。</br> 四面無窗,不見天日,僅有一顆昏黃的燈泡懸在我頭頂,腐朽的氣味從各個角落傳來,有些刺鼻。</br> 而我,正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面前扇緊閉的鐵門發(fā)呆。</br> 我恍惚意識到:我栽了。</br> 而且栽的很徹底。</br> 那些雜碎雖然沒有將我直接解決,但看這個架勢,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我,我要想活命,只有遵從他們的意思做事,或者,就得看周雨夕愿不愿意調(diào)動關(guān)系尋找我了……</br> 嗒嗒。</br>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從我面前的鐵門后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老男人打開了門。</br> “是你?”</br> 僅僅一眼,我就認(rèn)出了這個老男人,萬萬沒想到,幫我的人居然是他!</br> “嗯。”</br> 王祥這老東西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我面前,蹲了下來,“你應(yīng)該知道,我把你弄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吧?”</br> 自從上次,他去瀚洋總部找我,追尋常浩的下落未果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卻是沒料到,這老東西這段時間竟然是在謀劃著綁架我?</br> 想當(dāng)初,王祥也是主管級別的人物,意氣風(fēng)發(fā),好不威風(fēng),但現(xiàn)如今卻是憔悴的不成樣子,頭發(fā)都白了,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的,哪里還有半點昔日的威嚴(yán)?</br> “是為了你女婿常浩吧?”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盯著他道。</br> 王祥點了點頭,從一兜里掏出一把亮锃锃的水果刀,將刀劍抵在了我腿上,然后才說道:“你知道嗎?那天見過你后,常浩就不見了,你得告訴我,他人我現(xiàn)在在哪里。”</br> 他說著,手掌微微用力,刀尖緩緩沒入我的皮肉,痛倒是不怎么痛,但血卻是流了出來。</br> 見狀,我若無其事的咧嘴一笑,“你們不愧是一家人,都是一個德行。”</br> 在哪?</br> 過去這么久了,估計早就爛成一堆骨頭了吧?</br> 我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了常浩身死的那個夜晚,這段時間,我盡量避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但現(xiàn)在卻不可避免的又想了起來。</br> 但較之先前,我的愧疚感少了許多。</br> 因為那個時候,我做出的舉動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死,或許死的那個人就是我了。</br> “林子陽!”</br> 王祥兩眼都是血絲,言語間滿是憤怒,“他是我尚未出生得孫子的父親!我女兒的丈夫!你必須得告訴我,常浩他人呢!”</br> 死了。</br> 這兩個字就懸在我嘴邊,但是我絕不可能說出來。</br> 因為這話一旦說出口,就石錘了我是兇手的事實,這事我是絕對不可能承認(rèn)的,而且如果這老東西知道是我弄死了常浩,怕是要跟我拼命吧?</br> 看著情緒激動的王祥,我忽然有些感慨:這就是別人家的岳父。</br> “告訴我!”</br> 王祥咆哮一聲,握著水果刀得手徒然發(fā)力。</br> 噗呲。</br> 刀入肉三分,我甚至能夠感覺到刀尖在我大腿骨上摩擦,這酸爽,好家伙差點沒讓我暈過去。</br> “他是你女婿,我他媽怎么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咬著牙大吼出聲。</br> “你放屁!”</br> 噗嗤!噗嗤!</br> 接連兩刀,刀刀入肉,這老家伙就跟瘋了似,一刀又一刀的往我腿上扎。</br> 唯一值得清醒的,就是刀口流出的鮮血。</br> 血流出來的不多,應(yīng)該沒有傷到大動脈,不然我估計我可撐不了多長時間……</br> “林子陽…算我求你了。”</br> 說著說著,突然,王祥抬起頭,沙啞著聲音,老淚縱橫地道:“我就一個女兒,她懷著身孕,情緒本來就不是很好,常浩這么長時間不見,她想常浩都快想瘋了,不吃藥連覺都睡不好現(xiàn)在都開始鬧自沙了……”</br> “我跟常浩確實是對不住你,但我們已經(jīng)沒了工作,你不至于再把我們一家人往絕路上逼吧?”</br> “林子陽,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常浩在哪,我去接他,或者讓他自己回來,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好不好?”</br> 看來常浩的失蹤確實是把他一家人折磨的夠嗆,以至于現(xiàn)在的王祥都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看著也真夠可憐的。</br> 但如果當(dāng)初不是常浩先對我下手,他又何至于落個人間蒸發(fā)的下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