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嬸子,那我和福貴兒就先走了,你這要是缺人手的話,給我打個電話,只要我能來,就肯定會來的。”</br> 我媽也道再在這里呆下去不是個辦法,但她老人家到底是心善,臨走前,還給二嬸許諾,可以給她兒子做免費護工。</br> 估計是因為我媽和二嬸有個共同點:同為人母。</br> 可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以二嬸這家子人的脾氣,你幫再大的忙,他們也不一定會記得這份情。</br> 相反,如果你干了有害他們利益的事情,很可能會被記恨一輩子……</br> 吃力不討好,何必呢?</br> 我雖然對我媽的心善有些意見,但我并沒有在當面駁了我媽的面子,只是保持著沉默,冷眼旁觀。</br> 直到看見二嬸又準備哀求的時候,我才開口了。</br> “說話前你可要想清楚了,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才沒有把你兒子怎么樣,但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我可不保證不會報警。”</br> 站在我面前的二嬸,可是兇手的母親。</br> 面對她,我不發(fā)脾氣就已經(jīng)是萬幸,當然,這有我媽在我身邊的原因,如果我媽不在,呵,這個時候的平娃可能就已經(jīng)應該躺在棺材里了。</br> “別!千萬別!”</br> 雖然二嬸跟我媽一樣都是農(nóng)村人,沒什么文化,帶這種基本的東西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br> 殺人放火可是大罪!</br> 要是報案的話,他兒子真得蹲大牢,而且時間肯定短不了!</br> 二嬸家三代單傳,這一代就平娃這一個根,三十多歲了沒個婆娘,要是真被抓進去了,那二十家真就絕后了。</br> “嬸子什么都不說!”二嬸嚇得腿顫,一個勁兒的搖頭,擦擦眼淚,客客氣氣的把我和我媽送到了醫(yī)院門口。</br> “走好,走好。”</br> 我開車載著,我媽離開,后視鏡里,能看到二嬸匆匆走入醫(yī)院的背影。</br> 鬧到這一步,起因不過就是因為一張不存在的六萬塊錢借條。</br> 為了賴掉這筆賬,甚至不惜放火燒屋。</br> 至于嗎……</br> “兒子啊,哪個…要是小麗說什么的話,該怎么辦???要不還是算了吧……”</br> 車開著開著,我媽忽然說話了,從她老人家的神情上可以看得出來,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我和黃曉莉吵架。</br> 我扯起嘴角,笑著寬慰我媽道:“放心吧媽,今晚咱不住那。”</br> “那住哪?”</br> “等到了您就知道了?!蔽衣柫寺柤纾抗庵币曋胺降牡缆?。</br> 家里被砸一直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沒有去清理,也沒有重新裝修的打算,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我并不想讓黃曉莉那個賤人住在我家。</br> 她不配!</br> 看到大約有四十分鐘,我將車停在了濱江大酒店前,這個是五星酒店,全市最奢華的小金庫。</br> “誒呦呦,你帶我來這兒干嘛?</br> 隔著車窗,我媽一眼就瞧見了金碧輝煌霓虹閃爍的酒店大樓,轉頭又一看我,當時就明白了我的心思,“回家!媽才不住這種地方,貴死了,花這些糟錢干什么?”</br> “再說了,你這馬上都要離婚了,還不準備省著店,準備娶媳婦兒用……”</br> “媽?!?lt;/br> 我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我媽還不知道家里被砸的事情,而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你就聽我一回的吧,你兒子現(xiàn)在不差錢!”</br> “你有錢?你能有多少錢?況且再有錢也不能這么花呀,又不是沒地方住……”</br> “哎呀媽,你就聽我的吧,放心,你兒子都這么大的人了,知道怎么省錢。”</br> 我媽這輩子是節(jié)儉慣了,當然我不想讓他老人家再受罪,而且現(xiàn)在的我雖然算不上特別富有,但身上也有五百多萬的資金。</br> 五百萬,真算不上少了。</br> 拗不過我,我媽無奈的搖了搖頭,,在我把車停好后,跟著我從停車場走進了酒店。</br> 在來到酒店大堂前時,我媽一路上都在碎碎念。</br> 好在進大堂的這一刻,我媽終于是不再說話了,我?guī)е先思襾淼骄频昵芭_,對著前臺小姐說道:“要最好的?!?lt;/br> “那個小姑娘?!?lt;/br> 我還沒來得及把身份證和銀行卡拿出來,我媽就摁住了我的胳膊,看著前臺小姐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最好的……要多少錢???”</br> “呃……”</br> 前臺小姐看了看我媽,又看了看我,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豐富多彩,抿了抿嘴,極力擠出一個商業(yè)式的笑容,道:“阿姨啊,我們有優(yōu)惠,這個月呢最好的江景房只需要兩萬八?!?lt;/br> 我很清楚前臺小姐為什么接待我們的時候,表情這么奇怪。</br> 因為今天早上我跟我媽剛從火災現(xiàn)場逃出來,我媽還稍微好一點,但被煙熏火燎之后,我的外觀看著確實不怎么討喜。</br> 頭發(fā)是彎的,眉毛是糊的,身上的衣服都散發(fā)著一股燒焦的氣味。</br> 我想:如果來的時候,我開的不是一輛價值百萬的奔馳,估計酒店的安保都不會讓我們娘倆進來的,因為怎么看怎么像乞丐。</br> 一說開房,估計當場就被定義為鬧事者了。</br> “兩萬八?”</br> 前臺報出的價格給我媽嚇到了,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弱弱的問道:“小姑娘,這個兩萬八是一年的吧?”</br> “阿姨你說笑了,我們這是五星酒店,平常的時候,最好的江景房,一夜都得五萬八,這個月呢,是因為老板的另一個公司上市了,股票大漲,這才搞了特價優(yōu)惠的,您要是住這一晚上啊,您可是賺了呢?!?lt;/br> 也不管我媽聽不聽得懂,前臺小姐保持著微笑,一口氣說了一通,都快給我媽讓我迷糊了。</br> 不過,總歸是有一句話我媽聽懂了。</br> 一晚上兩萬八。</br> “那…有沒有便宜點的?”我明顯感覺到,我媽按著我肩膀的時候開始用力的,她老人家到底是不想讓我多花錢。</br> “有!”</br> 前臺小姐看著年紀不大,但確實是個聰明人,光是見我媽這個樣子,就知道我媽中意哪種客房。</br> “最便宜的,兩百八十八一晚,阿姨,這個您總該滿意了吧?”</br> 我媽總算是松了口氣,生怕我搶答似的連連點頭:“好,就這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