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之后,對我影響最大的,不是身體上的皮肉傷,而是解決了常浩之后,所產生的心理壓力以及自我折磨。</br> 在此之前,我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和殺人犯三個字扯上關聯。</br> 可如果我沒有解決常浩,讓他把我和周雨夕之間的事泄露了出去,那對于我而言,將會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br> 到時候死的那個人,將會是我。</br> 我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br> 我不斷用這個理由在心里安慰著自己,但是效果甚微。</br> 常浩死亡的畫面,就像恐怖電影一樣,不斷在我腦海中浮現,腦子里各種思緒糾纏在一起,折磨得我精神幾近崩潰。</br>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亮了。</br> 破碎的屏幕上顯示著三個大字,周雨夕,綠色的接聽鍵就在我的右手拇指處,可我的手在控制不住的發抖。</br> 電話被掛掉了。</br> 然而,很快周雨夕又給我撥打來了第二個電話,第三個……</br> “呼……”</br> 我沉吸一口氣,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這下,你滿意了吧?”</br> 我憤怒中飽含怨氣的聲音傳了過去,半天也沒有得到周雨夕的回復。</br>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要是沒有你,我今晚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br> 我咆哮著,心理上所說的折磨,迫使我將周雨夕做為了我的替罪羊。</br> 如果他作事能夠小心謹慎一點的話,或許周雨欣就不會在我即將逃離的時候趕來,或許我也就不用殺了常浩滅口,也就不用承受如此之大的心理負擔。</br> 也好在我這間病房只有我一個人,病房的隔音效果也不錯,否則我一定會被當成神經病。</br> 我本以為,周雨夕會在我的斥責下掛掉電話,但是她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在沉默了半晌后,柔聲問道:“你在哪?”</br> 輕柔溫婉的聲音,令我微微一愣,原本有些激動的情緒,也在這一刻開始平緩。</br> 我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br> 而周雨夕則是安靜地等待著我的回答,她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好像是他知道我在承受著什么一樣。</br> 但我很清楚,除了我和周雨欣,以及那幾十個保鏢之外。</br> 沒有人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br> “我困了。”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鐘,我干澀的吐出這三個字,接著,就自顧自的掛了電話,然后呆呆的看著面前潔白的墻壁發愣。</br> 突然的,我很想給母親打個電話,告訴她,她兒子到底做了一件什么事。</br> 但我幾次拿起手機后,又放下了。</br> 這件事,本來就不應該同任何一個人訴說,我應該讓它爛在肚子里。</br> 而且我媽年紀已經大了,沒讓她老人家享到多少清福本來就是我的不是,也不應該讓她老人家再為我的事發愁了。</br> 我抹了把臉,身心疲憊。</br> 現在都快凌晨五點了,給鐘武發了條請假信息后,我就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沉沉的睡了過去。</br> 當我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已經快要落下了。</br> 這一覺,雖然睡的時間很長,但卻一直做著夢。</br> 夢里昨天晚上所經歷的一切,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而我則在夢里一遍又一遍的崩潰。</br> 萬幸的是,醒來之后,我感覺世界格外平靜。</br> 病房里除了我之外,空無一人,左手上多了新的針口,貼著止血帶。</br> 揭開衣服一看,身上各處的淤青格外刺目,稍微觸碰一下就疼的要死,尤其是兩肋,就像刀割一樣難受。</br> 我皺著眉,緩緩拉上衣服。</br> 現在的我情緒平靜了不少,思路也開始變得清晰了。</br> 有關常浩的事情,周雨欣會解決掉的,這點應該不是什么問題,只要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br> 現在對我而言更重要的是,周雨欣給了我最后三天時間,如果在這三天內,我拿不到有關周雨夕出軌的證據,我相信那個女人對付起我來,也絕對不會手軟的。</br> 但是周雨夕會同意嗎?</br> 還是說,我得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錄下她出軌的證據……</br> 可一旦周雨夕知道我這樣做了,那我和她之間的關系也就算是徹底完蛋了。</br> 她絕對不會原諒我的。</br> 可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被周雨欣威脅,更不至于迫不得已做出這樣的事情!</br> 我現在內心很糾結,惱火。</br> 我甚至有些恨自己,如果我是周政那樣的人,有我周家那么龐大的勢力。</br> 讓我何懼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威脅?</br> 該怎么做?</br> 直到晚上,我都被這個問題深深的困擾著,在這期間,周雨夕給我打過電話,但是我并沒有接。</br> 到深夜,我的精氣神已經不足以支撐我再熬一個通宵了。</br>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著一身病號服離開了醫院。</br> 雖然身上的傷勢并沒有恢復多少,但是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我繼續待在醫院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br> 我先是穿著病號服來到百貨商場,挑選了一套還算湊合的西裝,然后在售貨員怪異的眼神中走進了試衣間。</br> 也好在我臉上并沒有受什么傷,不然,估計這售貨員都要報警了。</br> 換完衣服,我打車直奔瀚洋總部。</br> 雖然頭頂懸著一把刀,但班還是要上的。</br> 畢竟鐘武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而且我這個剛上任的人事部經理一來,還得罪了趙剛。</br> 要是在這個關鍵節點,讓趙剛抓住了我的小辮子,那對于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br> 一下車,我就直奔公司大樓而去。</br> 當然,我的速度并不快,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br> 我身上腿上到處都是軟組織挫傷,就算想要快點,條件也不允許。</br> 好在緊趕慢趕,終于是在遲到之前到達了公司。</br> 一路上,我只顧低著頭往我的辦公室里走,當我來到辦公室一屁股坐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虛脫了。</br> 可還不等我緩過一口氣兒,有人就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br> 我抬眼一看,敲門的是前臺,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長得挺水靈的。</br> “林經理,有人找您。”前臺怯生生的說道。</br> “誰?”</br> “城北分部的前任主管,王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