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br> 王倩尖叫著沖到我面前，抬手就去奪煙灰缸。</br> 說實在的，見到王倩安然無恙的回來，我那一顆焦躁不安的心終于平復了下來，可一看到她生怕我再對羅權動手的急切樣子，我的心底徒然又生出了另一種煩躁。</br> 這種棄妻兒于不顧的人渣，說是死不足惜也不為過。</br> 可是，王倩為什么還要護他？</br> 或多或少的，在跟王倩發生關系之后，一定程度上我將她歸為了我的私人物品，除非必要我不想讓別的男人觸碰玷污她，更不允許她當著我的面去維護另一個男人。</br> 這對于我來說，就是在踐踏我的尊嚴。</br> 心底的煩躁感越來越強烈，我極其不耐煩的將還沾著血的煙灰缸舉高，看著干著急卻夠不到的王倩，冷漠的瞥了眼看上去已經昏迷的羅權，道：“別攔著我！”</br> 可能是此刻的我太不可理喻了吧，王倩兩行清淚流下的時候，清脆的巴掌，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臉上。</br> 啪！</br> 還是右臉。</br> 她哭著，歇斯底里的用粉拳一下下的捶著我的胸口：“求求你，求求你了，你再這么下去會坐牢的……”</br> 坐牢？我？</br> 這兩個字挑動了我腦子里不可觸碰的那根神經，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恍然明白過來王倩對我的阻攔，并不是為了維護羅權這個罪不可恕的賭鬼，而是為了阻止我犯罪。</br> 她是為了我，才攔著我。</br> 剎那間，我心底的煩躁煙消云散，望著眼前這個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我手一松，煙灰缸頓時滾落在地，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br> “你混蛋！”王倩哭得更厲害了。</br> 我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任漸漸地，王倩捶向我胸口的的粉拳變得柔軟無力。</br> 低頭，懷中溫香軟玉，美人梨花帶雨惹人憐惜。</br> 上火，太上火了。</br> 伴隨著王倩的一聲驚呼，我將她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大步朝著臥室走去，王倩像似知道我要做什么，掙扎了起來，可是，她徒勞無力的掙扎又有什么用呢？</br> “混蛋，你……”</br> 王倩哭著罵我，但這話我早已聽的耳朵起繭了。</br> 等一切結束，云收雨歇的時候，王倩的眼淚已經流干了，她臉色潮紅醉人，嘴角卻泛著道不盡苦澀。</br> 這一次，王倩沒有哭，也沒有如同我想象中的那樣再給我一巴掌，她那種木然的神色，甚至讓我覺得有些害怕，但宣泄完的我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想開口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br> 道歉？都這個時候了，道歉還有用嗎……</br> 我知道，我又一次傷到了這個女人，我就靜靜地，靜靜地看著王倩默然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無聲的抱著衣物，一步步走進浴室。</br> 呵……</br> 第一次的，我覺得我變了，好像自從發現妻子出軌之后，我變得越來越放縱，越來越送心所欲了，變化之大甚至連我自己都感覺像似換了個人似的。</br> 我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穿衣起身。</br> 我想不出從今往后，我該怎么去面對王倩，從第一次她向我吐露真言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打心眼里討厭惡心羅權、趙泰那種人。</br> 可誰能想到最后，我成了她最討厭的那種人。</br> 當然，我可以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糟心事，但還有一點我不得不考慮，以現在我和王倩的這種關系，我對趙泰的計劃，應該是泡湯了……</br> 因為我找不出理由去讓王倩替我做事。</br> 就算沿用一開始我開除的條件，我估計她很可能也不會答應。</br> 邊想著，我來到了客廳。</br> 從我把羅權砸暈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地上沙發上，到處都是這家伙的血跡，而且到了現在，他后腦部位的傷口還在潺潺流血，整個人還處于昏迷當中。</br> 可能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現在羅權的臉色已經是白中帶青。</br> 如果不是他胸口還在起伏的話，看上去簡直跟死人沒什么兩樣。</br> 這個時候，王倩已經從浴室里出來了，她俏臉之上一片平靜，淡然的不帶一絲感情，冷漠的甚至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就那么徑直的從我身邊走過，然后拿過了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br> 接著，她從羅權身上摸出了煙和打火機，坐在了沙發上，點起了煙。</br> 這一刻，我似有千言萬語掛在嘴前，可一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心頭苦笑。</br> 王倩不會抽煙，從她吸的第一口我就看出來了。</br> “咳咳…咳……”</br> 她嗆得淚花都出來了，可臉色還是那么平靜，還是一抽接一口的抽著。</br> “不會抽就別勉強自己了。”</br> 我看得心疼，但當我走上前，準備把她手里的煙拿走的時候，她卻忽然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我，那眼神令我心頭一凜，伸出去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收了回來。</br> 王倩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直到數個醫務人員急匆匆地走進滿是煙味的房間時，她在停了下來，隨意的把煙頭杵在地上，拿起手提包，跟著抬羅權擔架的醫務人員下了樓。</br> 我緊隨其后，上救護車的時候，王倩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br> 我頓覺不對，但我不想就這么離去，畢竟事情落到現在這種樣子，也有我的一份責任，如果就這么走了的話，我的良心一定會備受譴責，最后，我還是硬著頭皮傷了救護車。</br> 是了，我并不是因為害怕羅權死去，也不是因為可憐王倩。</br> 我是為了自己良心能過得去，才跟上來的。</br> 說到底，我還是為了我自己，可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為了自己的利益做事，幽幽什么錯呢？</br> 我為自己的自私找了個合情合理的借口，一路安慰著自己，直到醫院。</br> 下了救護車，陪著王倩和醫務人員將羅權送進手術室后，我和王倩站在了空蕩蕩的手術室前，相對無言。</br> 手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等到手術燈熄滅，一位男醫師走了出來，他拉下口罩，掃了眼我和王倩，然后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