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紙條上的地址,很快我到了城東郊區(qū)。</br> 這里的建筑,大多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老式居民樓,還有一些自建房混在其中,遠遠的,還能看到遠處工廠煙囪冒出的濃濃白煙。</br> 由于紙條上標(biāo)明的詳細(xì)地址我聽都沒聽說過,所以,只能沿路打聽,逢人便問。</br> 終于,在一位年過半百的便利店老板的指點下,我騎著小電驢,駛?cè)肓艘粭l荒涼破舊的小巷子,騎了大概五十來米,就到頭了。</br> 巷子盡頭,是一扇紅漆木門。</br> 斑駁不堪的門前,蹲著一個光頭漢子,抽著煙,斜著眼一臉警惕的看著我。</br> 我下了車,漢子也站了起來。</br> 他蹲著的時候不明顯,一站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他比我足足高過一個頭,光是站在面前,就給人一股無法言語的壓迫感。</br> 漢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打量了我半天,然后對著我搓了搓手指,攤開了手。</br> “嗯?”</br> 幾乎在瞬間,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br> 當(dāng)我把五張紅鈔放在漢子手里的時候,漢子滿意的點點頭,然后掏出鑰匙,給我開了門。</br> 門后,是一座四層小洋樓,每一面窗戶都被厚厚的窗簾包裹,正門虛掩,露出里面昏黃的燈光。</br> 站在門外還沒走進去,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很酸,很上頭。</br> 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我片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屏住一口氣,我硬著頭皮拉開門,走了進去。</br>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走廊,借著昏黃的燈光,能清楚的看到繚繞在空氣中的煙氣,兩側(cè)是ktv包房的那種門,經(jīng)過時往里面一看,就能夠看到數(shù)個像死尸一樣,躺在角落的年輕男女,更有甚者還在不停地抽搐,地面上擺滿了玻璃容器。</br> 這些本應(yīng)成為棟梁之才的年輕人,卻深受不法玩意的荼毒。</br> 這些包房都不大,里面的設(shè)施更是簡陋到了極點,實在不敢相信,出身瀚洋大股東的貴太太,竟然會來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吸東西。</br> 我都不知道是該感到可悲,還是可笑。</br> 很快,我就把第一層的幾個包房看了個遍,并沒有找到吳秀敏,想必應(yīng)該是在上面幾層,于是,我便上了樓梯。</br> 二層的樓梯口,守著個瘦子,見到我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伸出了骨瘦嶙峋的手。</br> 不用說,又是要錢的。</br> 五百看一層,一連看到三樓,我都沒找到我要找的人,最后的希望,就只有四樓了。</br> 四樓,只有三個房間,從外向內(nèi)看去,里面的裝修設(shè)施,明顯要比下面幾層奢華數(shù)倍不止,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最后,我在門上標(biāo)著三的房間,找到了吳秀敏。</br> 房間內(nèi),除了衣衫不整的吳秀敏之外,還有兩個男人,這三人勾搭在一起的姿勢簡直不堪入目。</br> 絲絨的地毯被隨意丟棄的煙頭燙出不少的坑洞,門一開,撲面而來的一股味道簡直令人作嘔。</br> “你誰?”</br> 見我進來之后,其中一個地中海的老男人翻身下床,順手扯過一件外套蒙住了下半身。</br> 看樣子他還算是三人中比較清醒的一個,至于剩下的一男一女嘛,對于我的到來毫無察覺。</br> 我并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先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仰面朝天女人,確認(rèn)無誤之后,才說道:“我是來找她的。”</br> “找她?找她干什么?”男人頓時就警惕了起來。</br> “談生意。”</br> 我也不慌,大大咧咧的從兜里掏出一疊鈔票,信步走上前,放在了凌亂不堪的大理石桌上。</br> 有錢能使鬼推磨,見到錢,老男人兩眼放光,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當(dāng)著我的面,就把錢揣進了懷里,然后沖著我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泛黑的打黃牙,嬉笑道:“談生意是吧,那你得等會,再有半個小時,這勁兒才能過去呢。”</br> “好說,我不急。”我擺擺手,站在一邊。</br> 這里是有沙發(fā)的,只是我嫌臟,不屑于去坐罷了。</br> 拿到了錢,老男人對我也不想一開始防賊似的那樣了,招呼過來一個胖子,端茶倒水,那叫一個殷勤,只是這種地方的茶水,我也沒那個膽子去喝,萬一沾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怕是哭都來不及。</br> 正如老男人說的那樣,半個鐘頭一到,吳秀敏才暈暈乎乎的坐了起來。</br> 她先是淡淡地瞄了一眼我,然后在我的注視下,毫不在意的起身,徑直走到我面前,端起桌上的水就是一頓猛灌。</br> “呼……”</br> 喝完,吳秀敏邊揉著額頭,邊隨意的往沙發(fā)上一靠,這時,剛才那個拿了我錢的老男人鬼鬼祟祟的走上前,附在吳秀敏耳邊,竊竊私語了一番。</br> 吳秀敏微微頷首,然后看著我,聲音虛浮的問道:“談生意是吧?要錢還是要貨?”m.</br> “你先看看這個。”我搖搖頭,抽出一張照片,放在了她面前。</br> 當(dāng)即,這老女人的臉就沉了下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把旁邊那老頭嚇了一跳。</br> “小比崽子,這照片你從哪里搞到的,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錢嗎?”</br> 吳秀敏盡量壓低了聲音,但那股受到刺激之后的怒氣,是掩飾不住的,邊說著,他捏過照片一點一點的撕了個粉碎,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怨毒,就想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一樣。</br> 我笑了笑,摸出剩下兩張照片放在了她面前:“我這還有,雖然不多,但讓你吃個七八年牢飯應(yīng)還是沒問題的。”</br> 這兩張照片,才是壓箱底的,里面是吳秀敏和別人做交易的時候被拍的。</br> 吸東西不犯法,但是賣東西,可就是實打?qū)嵉闹刈锪恕?lt;/br> “吳姐。”</br> 站在吳秀敏旁邊的老頭臉色冷了下來,邊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我這就去叫人,咱把這小子給做了……”</br> “隨意。”</br> 我心里有些發(fā)憷,但這個時候絕不能慫。</br> 于是,我強裝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坦然道:“這些照片,都是有備份的,而且我敢保證,只要我出事,吳太太你的小日子也就逍遙到頭了,所以,吳太太,咱們各取所需,你給我想要的,我就銷毀所有備份的照片,怎么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