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表情驟然沉厲:“這封信是誰送進來的?”</br> 容臣低頭:“二殿下身邊的影衛。”</br> 容毓嗓音冷如寒冰:“人在何處?”</br> 容臣到底年紀還小,幾乎扛不住這番威壓,聲音越發低了些:“他……他只聽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我……”</br> 容毓盯著他的頭頂看了好一會兒,只看得容臣雙腿發軟,冷汗橫流。</br> 最后到底是沒再多問什么,容毓目光微轉,看向給太子把脈的楚南衣:“情況如何?”</br> “沒有性命之憂,但肺腑受損,需要好好調養。”楚南衣從藥箱里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透明芳香的丹丸塞進太子嘴里,“先護住心脈,臣去準備些藥材,稍后給太子施針。”</br> 容毓緊緊攥著手里的信函,聲音冰冷:“傳武閣大教習。”</br> 殿外剛要進來的青陽聞言,連忙轉身去傳人。</br> 容毓走到床邊坐下,看著軒轅昊那張失去血色的臉,平靜下來之后心情不由變得有些復雜,一時竟不知該震怒還是慶幸。</br> 這算是十六歲的大劫?</br> 不過眼下太子還沒滿十六歲……</br> 容毓一時也不太敢確定,目光落在殿內跪地的宮人身上,只道:“你們都下去,太子宮的事情任何人不許泄露了口風。”</br> 宮人們如蒙大赦,腿腳發軟地退了下去。</br> 太子驟然出事,太子宮里的人個個嚇得魂不附體,已經做好被遷怒杖斃的準備,沒料到一貫冷峻無情的攝政王居然會饒過他們,像是瀕臨絕望之后突然降下了希望,差點都沒哭出來。</br> 沒過多久,一道黑影如風一般快速而來,走到殿中跪下,低頭道:“屬下武閣大教習,參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容毓轉頭看他,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二皇子身邊的影衛是你撥給他的?”</br> “是。屬下奉了太子之命,給二殿下撥了兩個影衛,隨身保護殿下安全。”</br> “他們叫什么名字?”</br> “扶風,扶影。”</br> “人在何處?”</br> “扶影還留在二殿下身邊,扶風方才回武閣述職,今晚就會回去二殿下身邊。”武閣大教習道,“他現在正在外面候著。”</br> 容毓起身走了出來:“傳。”</br> 話音落下,扶風已經進來跪下:“影衛扶風,參見攝政王。”</br> 容毓目光微轉,一身黑衣的扶風應當是剛出閣不久,看著不過十六七歲,身姿修長矯健,這么小就能出閣做影衛,顯然在年輕一輩中算是天賦極好的。</br> “信是你送給太子的?”</br> 扶風伏地而跪:“是。”</br> “誰寫的信?”</br> “扶……扶影。”扶風意識到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身體不自覺地繃緊,“信是扶影寫的,屬下送到了太子殿下手里。”</br> 容毓聲音越發冷漠:“二殿下現在到哪兒了?”</br> “已經到了安城,最快再兩天就可以抵達帝都。”</br> “所以他安然無恙?”</br> “是。”</br> “既然他安然無恙,那么武閣影衛傳假消息給太子,該當何罪?”</br> 話音落下,殿內氣息瞬間降至冰點,仿佛寒風過境,容毓的表情也刺骨冰冷。</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