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使臣并沒有在東陵逗留太久。</br> 一來都忙,葉傾城和云亭忙于培養朝政以及培養云睿這個繼承人,容楚修一國之君不能離開太久,端木鈺要回去繼承皇位,所以都不能逗留太長時間。</br> 二來容毓也沒打算把他們留下來招待。</br> 于是宮宴之后第三天,各國使臣便一一打道回府,皇宮里再一次恢復了清靜。</br> 下人們把淮南王府收拾妥當,淮南王夫婦暫住淮南王府,軒轅曜的將軍府也修繕完工,九月初選了個吉日搬進了自己的大將軍府,還特意邀請幾個人一起吃了個飯,簡單慶祝喬遷之喜。</br> 三歲的暉兒進了上書房。</br> 已經離開皇城二十年,也足足二十年未曾上朝的淮南王,終于又開始了每天早上和大臣們一起上朝的節奏。</br> 早朝上聽君臣議事,下朝之后隨攝政王一起去勤政殿,武將議的都是軍隊兵馬之事,即便各國都默認了東陵為尊的地位,也永遠不能忽視了軍隊的強大。</br> 軍隊要強壯,就必須有可靠能干的武將,且需要源源不斷如流水一般的銀子。</br> “東陵不斷地訓練兵馬,雖然可以使得兵力強悍,可訓練過程中需要的銀子卻不是個小數目?!被茨贤跽Z氣沉穩,“臣認為最穩妥的方式是固定訓練一批強悍的鐵騎,其他將士在戰事停歇時可以全部回家種地,如此一來既可以提高農作勞動力,又可以省去很大一筆軍餉上的開支?!?lt;/br> “王爺所說的這種方式,其實適合用于各州各城。”謝錦在旁說道,“尤其是一些邊關要塞和繁華城池,可以任命懂軍事的官員,或者任命一個比較出眾的將領掌兵馬大權,實行全民皆兵的政策?!?lt;/br> 當然全民皆兵并不是真的把所有百姓都集合起來訓練,而是在自己轄下城民之中選出身體健康、反應靈活的青壯年,每天早晚固定訓練兩個時辰,持續不斷地增強他們的體力和戰斗力,其余時間也不影響他們勞作。</br> 這樣一來,不管是農民還是工人,或者伙計,都會擁有一副強勁的體魄,一旦戰事來臨,只需要再強加訓練一段時間,就可以擁有很強的戰斗力。</br> 至于朝廷主力軍則需要嚴加訓練,成立專門的鐵騎軍隊。</br> 總之政策一條條列出來,下面如何實施,還得看各州各城官員的執行力。</br> 淮南王夫婦七月底抵達皇城,住了兩個月,十月初,女皇下旨,淮南王府遷至盛京,封為鎮南王,賜封地兩千五百里,轄下從朔山至盛京七城,擁兵十萬。</br> 淮南王領旨,帶著妻子一道打道回了淮南,召集心腹將領,積極籌備搬家事宜。</br> “守了二十年的封地,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還真有不舍?!被茨贤跬鴱V袤的土地,曾經是邊關要塞的地方,處處透著沉肅的氣勢。</br> 淮南,二十年來凝聚了他太多的心血和感情,一時要離開,的確不舍。</br> 沉默片刻,他轉頭看著王妃,頗為愧疚地開口:“辛苦你要跟我一起承受舟車勞頓。”</br> “王爺說的這是什么話?”王妃淡笑,“王爺在哪兒,哪兒就是我們的家,況且盛京是曾經的南越皇城,比淮南繁華多了,陛下還賜了兩千五百里封地,以后去了那邊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做一個風光無限的王妃貴夫人,比在淮南可安定多了。”</br> 淮南王失笑:“吃香的喝辣的?這些年本王餓著你了?”</br> “倒也不是。”王妃嘆了口氣,“我們辛苦也就是辛苦這一趟遠路,待到盛京安定下來,以后子孫后代應該就扎根在盛京了,等暉兒長大,大抵是要繼承王爺的封地。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來說,我希望他擁有一片繁華安定的封地,只需要盡好治理之責,無需承擔更多的辛苦和危險?!?lt;/br> 盛京既不是邊關也不是窮鄉僻野,兩千五百里封地足以讓暉兒一輩子榮耀顯赫。</br> 淮南王沉默良久,淡道:“這應該也是攝政王的用心良苦吧?!?lt;/br> 他的兩個兒子,軒轅曜留在帝都聽候皇命,為君王征伐天下,守護江山,且因為跟謝錦的關系,這一生大抵是扎根在皇城了,這樣也好,作為皇家子嗣,出身淮南,最終還是回歸了皇城。</br> 作為幼子的暉兒,會在兄長庇護之下繼承父親的責任和王爵——這其中,未嘗沒有攝政王愛屋及烏的一片心意。</br> 所以對暉兒留在宮里伴讀的決定,即便心有不舍,他也依然認為這是個最好的決定,只盼著暉兒長大之后能跟他的哥哥一樣,成為一個正直英勇、運籌帷幄的武將。</br> “攝政王待曜兒倒是真心的好?!被茨贤蹂久?,“除了兒媳婦不能生孩子之外,曜兒現在的確是風光,手握兵權,風光顯赫,又有了自己的將軍府……可他怎么偏偏就看上謝錦?”</br> 淮南王眉心緊皺,不提謝錦還好,一提他就心情郁悶。</br> 夫妻二人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自家優秀的兒子被一只豬給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