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花園,前面很快出現幾個大大小小的溫泉池,池子咕嚕嚕翻著泡泡,上方裊裊熱氣,空氣中散發著清晰的硫磺味。</br> “以前那位城主喜歡沒事的時候帶著美人來這里嬉戲。”軒轅曜淡笑,“一邊懷抱美人泡著溫泉,一邊欣賞眼前花園美景,說不定還叫上幾個舞姬當場表演一段……嘖嘖,帝王的享受也不過如此。”</br> “所以他死了,這花園溫泉都成了曜曜的。”謝錦語氣淡淡,仿佛不經意似的,“那些美人如何處理了?”</br> 軒轅曜說道:“殺了。”</br> 謝錦挑眉:“殺了?”</br> “是啊。”軒轅曜點頭,“不然留著他們干什么?被旁人享受過的美人,我可沒興趣。”</br> 事實當然不止如此。</br> 那幾個美人都是會些歪門邪道的,居心叵測,軒轅曜帶兵攻入城主府時,她們還試圖用美色誘惑他麾下的將領們,結果被底下剛正不阿坐懷不亂的將軍們一刀一個全解決了。</br> 謝錦嘴角微揚,笑意深邃:“曜曜這意思是說,若沒被人享用過,你說不定還會考慮留下來?”</br> 軒轅曜斜睨他一眼,不知是不是故意挑釁:“天下有幾個男人不愛美人的?”</br> “曜曜說這話可真是讓人不太高興。”謝錦站在他身側,伸手握著他細腰,手上的力道有些不善,“曜曜可知激怒了我,稍后會面對什么?”</br> 軒轅曜沉默一瞬,聲音平靜:“又想讓本將軍哭著求饒?”</br> “不可以?”</br> “阿錦長途跋涉,看起來很是疲憊,體力應該消耗了不少。”軒轅曜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今晚上體力活就交給我,阿錦負責享受如何?”</br> “曜曜也想讓我哭著求饒?”</br> “的確有這個想法。”</br> 謝錦在他耳邊吹著熱氣,聲音低沉悅耳:“那我拭目以待。”</br> 戰書下達,兩人回屋取衣服過來泡溫泉,靠著溫泉池壁,謝錦淡笑:“曜曜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是什么?”</br> “里應外合,內外夾擊。”軒轅曜正色道,“明紫是個最佳棋子。”</br> “明紫?”</br> “曲陽城城主是個廢物,戈云輝掌兵權,麾下兵力原本只有五萬,朔山破城之前,曲陽新增兵力三萬,再加上從朔山潰逃至曲陽的殘余兵馬,現有十萬大軍守城。”軒轅曜擰眉,“就算一劍劈死一個,這么多人也得殺到手軟吧。”</br> 不過名義上雖說有十萬大軍,但戰斗力其實只有一半,殘兵敗將本就士氣大傷,何況三方兵馬聚合一處,能不能完全地聽從指揮都不好說。</br> 謝錦沉吟:“曜曜心里已有了破城之法?”</br> “當然。”軒轅曜眉梢挑起,頗有幾分自信,然而隨即俊臉一板,正色道:“不過軍機不可泄露,就算是你也得遵守規矩。”</br> “嗯,那我不問了。”謝錦在水下攬著曜曜勁瘦窄腰,感覺手感特別好,從善如流地轉了話題,“立了軍功之后,曜曜可曾想過要什么賞賜?”</br> “你滿腦子就是賞賜。”軒轅曜義正言辭,“我這是保家衛國,效忠女皇,恪守為臣之道,別動輒賞賜掛在嘴邊。”</br> 謝錦嘴角一抽:“曜曜淡泊名利,光風霽月,讓人敬佩,誰讓我就是個俗人?俗人的腦子里當然都是名和利,我真應該跟曜曜好好學學。”</br> “你除了滿腦子都是名和利,還有滿腦子的齷齪想法。”軒轅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整日就想著讓人哭,你怎么不想著讓自己哭?”</br> 謝錦默然片刻:“曜曜說這話就沒勁了,你會想著讓自己哭嗎?”</br> 軒轅曜:“……”</br> “就好像你跟南越將軍打仗,腦子里想的肯定是如何殺了對方,而不是讓對方殺了自己。”謝錦低著咬著他的耳朵,“這不是一個意思嗎?”</br> 軒轅曜皺眉:“這是一個意思嗎?”</br> 謝錦淡定點頭:“反正差不多。”</br> 軒轅曜問道:“我想著殺敵是為了保家衛國,你想著讓人哭是因為什么?”</br> 謝錦一默,有些無奈的:“曜曜是不是不歡迎我來?從見了面就開始嗆我,一點都沒看出思念成災的模樣。”</br> 軒轅曜一時被噎住,順便心虛了片刻。</br> 不過他很快抬腳跨出了溫泉池,并利落地伸手把謝錦從水中撈起來抱住,抬手一揚,拿過寬大的袍子裹住兩人的身體,“我現在就用行動證明我有多想你。”</br> 說著,他一路抱著某位狐貍穿過小徑,往前面主屋走去。</br> “曜曜。”謝錦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躍躍欲試,“這里風景不錯。”</br> 軒轅曜腳步一頓,低頭看他:“什么意思?”</br> “天為被,地為席。”謝錦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這里既然是私人領域,那應該不會有人過來,我們不如就在這里嘗試一下……”</br> “謝錦。”軒轅曜表情古怪,“你的喜好真特別。”</br> 謝錦伸手攬著他的脖子,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br> 兩人剛沐浴過,身上未著寸縷,身體倒在地上的那一剎間都感覺到了微微的涼意,眼下已經入了深秋,溫泉水是熱的,花園小徑的地上卻有著明顯的涼意。</br> 軒轅曜受不了這種刺激,雖然這里不會有人過來,可他自小到大所受的規矩教養讓他恪守君子之道,實在沒辦法在這個露天地下做出如此違反孔孟之道的事情。</br> 眼看著謝錦要開始動作,他一個翻身把謝錦壓在了身下,“不行,我們去屋里。”</br> 謝錦抗議:“我喜歡這里。”</br> “我不喜歡。”軒轅曜皺眉,“你自小到大讀的圣賢書都吃到狗肚子去了?”</br> 謝錦想說圣賢書也沒教我們斷袖,可他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萬一小豹子惱羞成怒,只怕不好哄。</br> 于是謝錦短暫地思索片刻之后,身體往地上一躺:“奴家今晚任由曜曜處置,曜曜想在哪兒享用奴家,就在哪兒享用,奴家保證不反抗。”</br> 軒轅曜見他配合,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舒展眉頭,把他打橫抱起往屋子里走去。</br> 夜色深沉,氣氛旖旎。</br> 分開數月的情人自當天雷勾動地火,好好享受這分別后的甜蜜。</br> 況且首戰告捷,魚水之歡也可以當做是遲來的慶祝,漫漫長夜,且容他慢慢磋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