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照策論？</br> 他們進入官場這么多年，眼下哪個不是一只腳邁進棺材板的老人了？除了經常寫奏本之外，長達兩千字的文章已經許久不寫，這會兒讓他們寫一篇歌功頌德的文章，只怕還著實需要費一番腦子。</br> “學子們去各部任職，許多事情還需要臣去督查一下。”陸丞相率先開口，“臣先行告退。”</br> 其他人一聽他告退，自然也迫不及待地跟著離開，紛紛開口告退。</br> 不一會兒，勤政殿里就只剩下了容毓一人，當然，還有一旁負責研磨的太監，伺候茶水的太監，以及兩旁沉默侍立的宮人。</br> 耳根子終于清靜了下來，容毓獨自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很快回了大正宮。</br> 南曦帶著戰兒和容臣在宮院里玩，傍晚的夕陽照得院內一片璀璨流光，銀月和青陽一左一右拿玩具逗著戰兒和自己的兒子，已經十六個月的孩子走路比數月前又穩了一些，反應也靈活了許多。</br> 剛滿周歲的容臣則稍微還有些笨拙，小小的身體走起路來搖晃不穩，隨時像是要摔跤的樣子。</br> 容毓站在宮門前看了片刻，面色緩和，嘴角微微翹起。</br> 有宮人先發現了他，連忙行禮問安。</br> 南曦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溫柔淺笑：“忙完了？”</br> 戰兒看到父王回來，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伸手就要他抱。</br> “忙完了。”容毓走過去，回答了南曦的話，彎腰抱起戰兒，“今天調皮了沒有？”</br> 小小孩子窩在父王臂彎，湊過去在容毓臉上親了一下，軟糯地喊了聲父王，在矜貴淡漠的臉上留下一圈口水印。</br> “戰兒比他哥哥更有勇氣。”南曦感嘆，“昊兒到底矜持一些。”</br> “太子殿下那是穩重，具有帝王威儀。”銀月說道，抱起兒子塞到青陽手里，“二皇子性格活潑，更善于表達感情。”</br> 南曦笑道：“話都讓你說完了。”</br> 銀月恭敬笑道：“屬下實話實說，可不敢糊弄陛下。”</br> “銀月說得對。”青陽無條件附和妻子的說法，“太子殿下跟二殿下是完全不同的性情。”</br> 容毓瞥他一眼。</br> “屬下來抱吧。”銀月伸手接過戰兒，轉身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側殿玩耍。</br> 容毓挽著南曦的手往殿內走去。</br> “殿試的結果我已經聽說了。”南曦聲音沉靜，“墨玄武棄武從文還能拿到一甲前三名，倒是出人意料。”</br> 容毓攬著她的身子在錦榻上坐下，聲音淡淡：“就是到現在還不太懂得壓制脾氣，今日之后若還是不改，早晚會吃虧。”</br> “走一步看一步吧。”南曦道，“墨玄武才氣是有的，有本事之人難免心高氣傲，況且又被冷落了四年，心里難免有些郁結之氣。”</br> 世家子弟之中文武雙全的不算罕見，但棄武從文還能拿到一甲前三名，卻是不多。</br> 容毓點頭：“今日該提點的都提點了，該敲打也敲打了，以后命運如何，看他自己的悟性。”</br> 若今日一番攻心計能震懾住他，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身份肩負的家族責任，以后所言所行對得起自己今日這份學識和驕傲，學會謙恭自省，他自不會虧待了墨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