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開始，正月里氣候還冷著，不適合賞花也不適合郊游，就是一個按部就班上朝的月份。m.</br> 謝錦忙于朝務(wù)，除了獨掌刑部大權(quán)之外，還兼職管著戶部的事情，軒轅曜則大多時間都在軍營，十天半個月入謝家一趟，跟謝錦共度一夜春宵。</br> 皇城內(nèi)的議論聲漸漸歸于平靜，一切都在謝錦預(yù)料之中。</br> 流言蜚語經(jīng)歷過最沸騰的一段時間之后趨于沉寂，當(dāng)官員們對謝錦和軒轅曜之間的事情討論得越來越少之后，坊間百姓的議論聲也漸漸減少，直至慢慢消失，就算偶爾還有人提起來說上兩句，也只是神神秘秘帶著些許后知后覺的興味和新奇，已經(jīng)不足以造成任何人的困擾。</br> 與此同時，容毓和南曦也都敏銳地察覺到朝堂上的氣氛已跟以前大不一樣，年輕新貴不用說，一直都是兢兢業(yè)業(yè)為國為民。而以前一直不死心地勸諫女皇陛下充盈后宮的兩朝元老們也安分了下來，像是突然消音了一樣，每日早朝上就是公事公辦，有事早奏，沒事也絕不制造麻煩。</br> 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對此表示極度滿意。</br> “若早知道給謝錦賜婚還有這個功效，這婚事應(yīng)該早早就賜下。”女皇陛下如此說道，帶著些許戲謔的口吻，“容毓，這也是算是謝錦的一個功勞吧，要不要記下來嘉獎一番？”</br> “為了避免他的尾巴翹上天，嘉獎就免了。”容毓道，“不過可以給他和軒轅曜多幾天假期。”</br> 雖然功勞其實應(yīng)該記在謝首輔頭上，畢竟“謝錦想進后宮，所以才被賜婚”這個理由可是出自謝首輔的口，就像當(dāng)頭一盆涼水從大臣們頭頂澆了下去，不管他們信不信，威懾力是有的，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那些大臣都會非常安分。</br> 至于被冠上一個“占有欲極強，霸占女皇后宮”，以及善妒罪名的攝政王，對此表示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只要結(jié)果是他想要的，過程和手段都無所謂。</br>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到了二月底。</br> 太子殿下兩周歲生辰，南曦在大正宮辦了場小家宴，司制坊給昊兒裁制了幾件新衣裳，一件明亮的嫩黃色薄襖子穿在他身上，顯得貴氣又精致。</br> 用軒轅曜的話來說，“是該長在天宮里的仙太子。”</br> 南曦很喜歡旁人對昊兒的夸贊，哪怕帶上點恭維的成分也好，她都高興，尤其是來自于這幾個拍馬屁都會拍得人極為舒服，完全不會顯得虛偽的男子，她會順勢說一句，“攝政王調(diào)教有方，看看這幾個，多會說話。”</br> 南曦高興，容毓當(dāng)然也會高興，順勢問了軒轅曜最近軍營里的安排，得知陣法演練已經(jīng)順利結(jié)束并告一段落，接下來只要例行常規(guī)的身體操練之后，格外開恩地給了他五天假期，但是有條件。</br> “昊兒給你們。”容毓把小太子塞給軒轅曜，“白天帶他去城內(nèi)走走，看看景致。”</br> 說白了就是體驗民情要從小開始。</br> 除此之外，容毓還給謝錦也派了任務(wù)：“兩歲生辰已過，昊兒的武課可以開始了，你上著點心。”</br> 上著點心？</br> 謝錦聽到這句話，直接想到的就是他跟曜曜親親我我的時候，墻角里站著個扎馬步的小蘿卜，睜著一雙清冷干凈的眼睛看著他們。</br> 那個畫面，只想想都覺得頭皮發(fā)麻。</br> 然而主上的話不能違背，況且女皇陛下的肚子一天天大了，主上要照顧女皇陛下，他們幫著帶小太子也算是為君分憂，并且體驗民情這個事情的確比較重要，于是乎謝錦只能點頭應(yīng)允，并安慰自己說白天里能跟曜曜出去走走也行，待到晚上再做些比較有趣的事情，到時候把太子殿下送回宮里就可以了。</br> 于是兩歲之后，太子殿下正式多了兩個老師，除了軒轅祈這個太子太傅之外，謝錦和軒轅曜也充當(dāng)了半個習(xí)武師父，尤其是謝錦，每日出入朝堂，閑暇時候隔三差五就被要求把太子殿下帶出去見見世面。</br> 謝錦甚至一度想把太子帶去青樓逛逛，然而魚龍混雜之地萬一發(fā)生什么意外，他擔(dān)心自己僅有的一層皮扛不住主上一頓抽，所以暫時作罷。</br> 時間一天天過去。</br> 四月份東陵迎來一個貴客——來自大周新上任不久的一國之君容楚修。</br> 大周皇帝到訪，陣仗浩大，絕不是輕車簡從的游玩，也不是快馬加鞭的趕路，而是浩浩蕩蕩的禁衛(wèi)護送著一國之君的到來，表達兩國永世交好的美好夙愿。</br> 然而即便他千挑萬選，選了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卻擋不住運氣不好——鑾駕儀仗剛到東陵皇城之外，宮里的女皇陛下發(fā)作了，穩(wěn)婆和宮人們各就各位，都待在大正宮為女皇陛下接生。</br> 當(dāng)大周皇帝的文書送到宮內(nèi)，呈遞文書的大臣看到攝政王焦灼如熱鍋上的螞蟻，默默地把文書壓了下去。</br> 于是堂堂大周堂堂一國之君就在東陵皇城外等了足足半天，好在眼下天氣還行，風(fēng)和日麗，太陽高照……只是春末臨近初夏的季節(jié)，被金燦燦的太陽曬上半天，那滋味也不太舒適了就是。</br> 攝政王沒空理會大正宮外面的任何事情，但作為攝政王心腹的謝錦卻得在這個時候發(fā)揮好心腹寵臣的作用，看完文書之后迅速入了大正宮，把這件事稟報給容毓，得到攝政王允許，謝錦很快從楚紅衣手里點了御林軍，策馬往城外而去。</br> “東陵這是什么待客之道？”跟隨容楚修而來的大臣小聲咕噥，卻并不敢大聲說出來，“攝政王知道皇上來的消息，應(yīng)該很熱情地派人出來迎接才是。”</br> “熱情地派人出來迎接？”一身明黃袍服坐在車上的容楚修偏頭，“你在說笑。”</br> 他皇叔那個人，別說現(xiàn)在執(zhí)掌東陵大權(quán)，就算哪一天落魄成了個平民百姓，也絕對不可能對任何人表露熱情——除了在南曦面前。</br> 說話的大臣一滯，不由嘀咕：“就算不熱情，皇上現(xiàn)在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了，攝政王把我們冷落在皇城外也不太好吧，而且我們也沒有惡意，不是過來挑釁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