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節比較特殊,女皇陛下懷有身孕,挺著個五個多月的孕肚,身邊的銀月也有了身孕,且剛剛兩個多月,尚未度過危險期。女皇陛下為了以防萬一,時刻提醒她注意保胎,萬不可有什么劇烈的動作,連青陽都變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起來。</br> 再加上軒轅祈和楚紅衣也是整日待在宮里伴駕,陪伴自家兒子的時間不多,所以這個除夕宴南曦只留大臣在宮里吃了年夜飯,沒有準備時間太長的守歲宴,而是讓大臣們各自回去陪著家人守歲。</br> 晚膳之后,謝錦和軒轅曜留在大正宮陪太子玩了一會兒,在容毓開口趕人之前主動告退離開。容毓和南曦加上昊兒一家三口待在大正宮其樂融融,原本南曦是要請自己的母親進宮一起守歲的,但長公主殿下現在有自己的恬淡幸福,不想去打擾女兒女婿,就留在了長公主府。</br> 今年的除夕雖過得沒往年喧鬧,但有一種安寧溫馨的幸福彌漫,讓人心情很放松。</br> 已經快兩歲的昊兒口齒越發伶俐了些,除了爹娘之外,還能清晰地喊出“父王”,“母皇”,“姑姑”,“叔叔”,“姨姨”諸多稱呼,以及會表達一些簡單的意思,在同齡孩子中算是思維和口齒都比較清晰的了,并且格外聰明,學東西也快。</br> 這一晚是除夕年節,是玩樂放松的節日,容毓沒有考他任何功課,而是抱著昊兒跟南曦一并站在宮樓上看煙火。</br> 父子倆容顏輪廓如出一轍的俊美清冷,自帶屬于皇族的尊貴孤傲之氣,讓南曦越看越是滿足,眼角眉梢盈滿溫柔笑意。</br> 夜空煙火璀璨,流光溢彩,照亮了整個天空,宮外長街上熙熙攘攘,鞭炮聲和孩童的歡笑聲讓這個除夕如往年一樣充滿著歡樂,即便這一任女皇沒有三宮六院,逢年過節沒有那么多嬪妃陪著君王熱鬧,然而此時這種發自內心的滿足和充實感,卻是縱有再多人的陪伴也無法相比的。</br> “昊兒,看。”南曦目光落在繁華的長街上,“這是你的江山,你的社稷,天下萬千蒼生的福祉以后可都是你的責任。”</br> 昊兒睜著一雙琉璃般清澈干凈的眼睛,望著眼前繁華盛世,小嘴兒輕抿著,連表情都酷似他的父王。</br> “繁華只是天下一角,天子腳下本就是天下最富貴之處。”南曦嗓音柔和沉靜,“四海九州之內,還有更多截然不同的地方等待著你長大之后去看,天下有繁華也有荒僻,有富貴也有貧窮,君王沒辦法做到讓所有人過一樣的日子,卻能做到讓大多人過相對安穩富足的生活。”</br> 昊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一雙懵懂的大眼眨了眨,白嫩的小手纏著父王的發絲,纏著一圈又一圈,就這么安靜地望著長街盡頭。</br> “夜晚風大,我們回去吧。”南曦轉頭,伸手攏了攏容毓身上寬大的披風,把昊兒小小的身體完全包裹了起來,“好不容易把身體養得好一點了,別被冷風一吹,功虧一簣。”</br> 容毓失笑:“沒那么嚴重。”</br> 說得他好像成了弱不禁風的嬌嬌女似的。m.</br> 不過這段時間他確實被當成了孱弱病患對待,南曦動輒小心翼翼地把他當成易碎的花瓶,以至于他現在想關心南曦一下都沒了立場,總覺得兩個人的角色已經完全對調了過來。</br> 一家三口走下城樓,轉身往大正宮方向走去。</br> 進了殿,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容毓抱著昊兒走到榻前坐下,待完全適應了殿內的溫度,才解下身上的披風讓宮人拿去掛起來。</br> “時間過得真快。”南曦看著兒子漂亮的小臉蛋,唇角揚起一抹笑意,“轉眼都快兩歲了。”</br> 容毓沒說話,表情卻是同樣的溫柔。</br> 時間過得的確是快,轉眼他們到東陵都已經兩年多,許多事情看似已經過去了很久,轉頭看了看,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br> “昊兒。”南曦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你想要個妹妹還是弟弟?”</br> 昊兒站在父親腿上,嗓音軟糯稚嫩:“弟弟。”</br> 南曦訝異:“不想要妹妹嗎?”</br> “……想。”昊兒想了想,“這是弟弟。”</br> 南曦聞言,沉默了好一陣:“昊兒的意思是,娘親肚子里這個是弟弟?”</br> 昊兒點頭。</br> “孩子的話做不得準。”容毓開口,“他說了不算。”</br> 南曦擰眉:“但民間好像有種說法,女子有孕的時候若是有了長子或者長女,若問他們想要妹妹還是弟弟,孩子說的通常都很準。”</br> 容毓狐疑:“有嗎?”</br> 都說童言無忌,還從未聽說過小孩子說的話是預言。</br> 南曦看向兒子:“昊兒,這胎真是弟弟?”</br> 昊兒撅了噘小嘴兒,轉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父王,又看了眼滿眼期待的娘親,大概是孩子的求生欲發作,他伸手指了指窗外煙火:“好看。”</br> 南曦破功失笑,昊兒這么小就這么聰明,長大了絕對是一代圣明君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