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真知道錯了,就不該跟他在一起胡作非為?!被茨贤趺夹木o皺,冷怒訓(xùn)斥,“兩個男子的感情從來不能長久,何況將來如何承受世人非議?你簡直胡鬧!”</br> “啟稟父王,孩兒是真心喜歡謝錦,不是一時糊涂?!避庌@曜低聲說道,臉上隱隱浮現(xiàn)愧疚自責之色,“孩兒無意讓父王失望,只是感情一事非孩兒可以控制,還請父王體諒?!?lt;/br> “不想讓本王失望,以后就別再提這件事?!被茨贤趵淅湔f道,“本王會給你選一個合適的妻子——”</br> “父王!”軒轅曜急切抬眸,“孩兒不想娶其他女子,就想要阿錦一人?!?lt;/br> 淮南王怒道:“你堂堂皇族世子,就這么想冠謝家的姓?”</br> 軒轅曜沉默片刻,小聲糾正:“是阿錦冠上軒轅家的姓。”</br> “曜曜說得對?!敝x錦連忙點頭,“是晚輩冠上軒轅家的姓,晚輩愿意嫁給曜曜,求王爺成全?!?lt;/br> 淮南王臉色一青,雙手攥成拳,恨不得劈死這兩個人。</br> 咬了咬牙,他冷冷一笑:“既然你們執(zhí)意如此,本王若是不成全,豈不是太過不近人情?”</br> 謝錦和軒轅曜同是一凜。</br> “來人!”淮南王沉聲開口,“把世子按住打,打到他改變主意為止。”</br> 說完這句,他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br> 兩個護衛(wèi)提著小兒手臂粗的實木刑杖走過來,恭敬道了聲:“世子爺,得罪了?!?lt;/br> 軒轅曜倒也不讓他們?yōu)殡y,配合地俯身趴下,正要說動手吧,謝錦動作極快地撲了過去,直接護在軒轅曜身上:“打吧?!?lt;/br> 兩個護衛(wèi)為難地對視一眼,轉(zhuǎn)身看向尚未走遠的淮南王:“王爺?!?lt;/br> 淮南王腳步微頓,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眼前不成體統(tǒng)的一幕,皺眉沉默片刻,冷冷道:“打?!?lt;/br> 兩個護衛(wèi)提起刑杖就往謝錦屁股上招呼。</br> “阿錦?!避庌@曜皺眉,強硬開口,“你讓開?!?lt;/br> 沉重的刑杖砸在身上,滋味絕對不好受,只兩下就讓謝錦白了臉,他閉了閉眼,硬生生撐住身體:“曜曜別說話。”</br> 軒轅曜冷道:“你這樣像什么話?讓我父王看到了只會更生氣,讓開。”</br> “曜曜,我們都是男子,別跟那些要死要活的娘們似的大喊大叫?!敝x錦低笑,溫柔安撫著他,“別亂動,這樣挺好?!?lt;/br> 軒轅曜眉心蹙緊:“謝錦——”</br> “曜曜?!敝x錦打斷了他的話,并示意他別動,“我本來就做好了領(lǐng)罰的準備,你要是不想讓我受更重的傷,就別亂動。”</br> 沉重的木杖一下下砸在屁股上,沉悶的聲音讓人心頭發(fā)慌。</br> 軒轅曜一顆心擰緊:“可是——”</br> “沒關(guān)系。”謝錦額頭見了汗,聲音緊繃,“本來就是我的責任,理該我來承擔。”</br> 淮南王站在一旁,不發(fā)一語地看著以俯臥撐姿勢把軒轅曜牢牢護在身下的謝錦,連續(xù)十幾杖下去,白色衣衫上已經(jīng)見了血,這看似清貴文雅的青年卻動都沒動一下,身體撐得穩(wěn)穩(wěn)的,還能邊挨打邊安撫躁動不安的軒轅曜。</br> 淮南王清楚兩個護衛(wèi)動手并沒有放水,那沉重的實木刑杖就是軍營里常用的刑具,打在身上滋味絕不是一般文弱公子可以承受的,看這謝家小子蒼白的臉色也知道沒有作假,可他安撫軒轅曜的語調(diào)從容平靜,就好像挨打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br> 倒是個堅韌的男子,跟帝都那些錦繡堆里長大的貴公子不一樣。</br> 淮南王沉默片刻,抬手制止:“住手?!?lt;/br> 話音落下,兩個護衛(wèi)當即就停了下來,一下都沒多打。</br> 軒轅曜松了口氣。</br> 謝錦慢吞吞從他身上挪了過來,動作有些僵硬,屁股疼得不像自己的,白皙光滑的額頭上凝聚著一層晶瑩的汗。</br> “多謝王爺寬恩。”謝錦抬頭拭了拭汗水,態(tài)度始終誠懇,“若王爺還沒有消氣,所有責罰晚輩一力承擔?!?lt;/br> 淮南王看著他,眸色沉沉,并沒有說話。</br> “父王?!避庌@曜喚了一聲,“兒子知道錯了,只是……”</br> “你鐵了心要跟他在一起?”</br> 鐵了心?</br> 軒轅曜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嚴重,沉默片刻,他道:“若父王實在不同意,兒子并不敢逆了父王的意?!?lt;/br> 謝錦沉默抿唇,低頭不語。</br> 淮南王道:“攝政王對你們的事情怎么看?”</br> “主上起初也是反對?!避庌@曜道,“后來就默許了?!?lt;/br> 淮南王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波動:“既然如此,本王似乎也沒有反對的理由。”</br> 謝錦一喜。</br> “曜兒斷了淮南王府的香火,這是無法原諒的大錯?!被茨贤踅又f道,“本王罰你五十軍棍,你受了責罰,以后你們二人的事情本王便不再干涉。”</br> 軒轅曜恭敬道:“兒子讓父王失望,理該受罰。”</br> “不行?!敝x錦臉色蒼白如紙,卻還是堅決反對,“罪魁禍首是我,曜曜的五十軍棍由我代他?!?lt;/br> 軒轅曜轉(zhuǎn)頭瞪他:“你能閉嘴嗎?”</br> 謝錦搖頭,不能。</br> 淮南王冷道:“本王責罰自己兒子的資格都沒有了?”</br> “晚輩不敢?!敝x錦語氣真誠又恭順,比在自己父親面前乖巧多了,“只是此事由晚輩一人而起,理該替曜曜承受,并且晚輩原本就承諾要護他一輩子,晚輩愿意受下五十軍棍,若王爺不解氣,一百也行。”</br> 軒轅曜低頭,用手摳著自己的腿側(cè),暗道這狐貍今天怎么這么煽情?害得他都忍不住開始感動了。</br> “既然如此,就打曜兒五十,謝公子一百軍棍?!被茨贤醯f道,“動手?!?lt;/br> “王爺?!敝x錦抬頭,“曜曜的五十我替他受,晚輩愿意受下一百五?!?lt;/br>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只能打他一個,不能動軒轅曜一根毫發(fā)。</br> 淮南王這么威嚴冷肅的一個人,此時卻被一個謝家小子氣得哭笑不得。</br> “一百五?”他冷笑,“謝公子真當自己是鋼筋鐵骨?一百五十軍棍之后,你以為你還有命在?”</br> “若真打死,晚輩也認了。”謝錦低眸,“請王爺饒過曜曜?!?lt;/br> 軒轅曜真想狠狠地咬他一口,然后讓他閉嘴。</br> “挨過五十軍棍,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你怎么這么多廢話?”沒好氣地瞪著他,軒轅曜眼睛里都要噴火了,“我堂堂一個武將,區(qū)區(qū)五十軍棍又要不了我的命,你怎么這么啰嗦?”</br> 謝錦看著他,“我不想看你挨打。”</br> “不挨打我們就不能在一起。”</br> “若在一起的代價是你挨打換來的,那我余生都會很愧疚。”謝錦斂眸,語氣黯然,“本來就是我把你拽下來的,若還要讓你為此受罰,我……沒辦法做到問心無愧。”</br> 淮南王看著謝錦情真意切的模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br> “說好一起承擔的——”</br> “給謝公子找個大夫?!被茨贤趵淅浞愿?,“收拾好之后,去見見你的母妃。”</br> 說著揮了揮手,兩個執(zhí)杖的護衛(wèi)很快退了下去。</br> 軒轅曜詫異抬頭:“父王不打我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