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孩子對于謝錦和軒轅曜來說都是第一次,不過好在昊兒好帶,不哭也不鬧,格外省心。</br> 除了每次看到那張淡定沉穩到總是讓人聯想到他父王的臉,軒轅曜都會倍感壓力之外,其他真沒什么難的。</br> 兩人下午還帶著昊兒睡了一覺。</br> 周歲多的孩子白天里正常都需要補覺,恰好謝錦和軒轅曜也有些累了——主要原因還是沒辦法單獨相處,當著孩子的面總不好過分親密,所以無聊之下忍不住就有些倦怠,倦怠之后當然就要補覺了。</br> 于是兩人一人朝里一人朝外,把昊兒放在中間,乍一看還真像一家三口。</br> 這一覺睡到太陽落山。</br> 謝錦醒來之后倍感神清氣爽,這一氣爽之下就不由自主地生了些心思:“曜曜。”</br> “嗯?”</br> 軒轅曜已經坐起身,正低頭查看昊兒有沒有尿床,聞言只應了一聲:“什么事?”</br> “擇日不如撞日。”</br> 軒轅曜有些懵,什么擇日不如撞日?</br> “今晚行動。”</br> 軒轅曜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抬眸看他:“今晚?”</br> “嗯。”</br> 軒轅曜遲疑:“你確定?”</br> “確定。”謝錦活動了一下手腕,“眼下正好養足了精神,趁著主上晚上沒防備,我們來個出其不意,說不定就能——”</br> “說不定就能贏?”軒轅曜眉頭微皺,“這樣是不是勝之不武?”</br> 謝錦表情從容,語氣聽著也格外理直氣壯:“勝之不武好歹也能占個‘勝’字,不然只怕連勝之不武的機會都沒有。”</br> 軒轅曜一想,居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br> 若是出其不意都不能勝的話,他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打敗主上的機會。</br> 于是此事就這么定了,兩人起身洗漱,順便給昊兒洗漱,然后提前吃了晚飯,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的時候,外面正好落下了黑幕。</br> 謝錦拿來兩身黑色緊身衣,遞了一身給軒轅曜。</br> “阿錦。”軒轅曜盯著眼前這夜行衣,表情格外糾結,“我們不是要去弒君吧?”</br> 半夜,夜行衣,通常代表著刺殺。</br> 謝錦這身行頭是不是太正式了?</br> “當然不是弒君。”謝錦看他一眼,“曜曜想什么呢?真要弒君我還敢帶著你去?”</br> “可別玩得太過火,萬一假戲真做真被人當成了刺客,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軒轅曜擰眉,“而且搞得這么興師動眾,萬一輸了,我怕我們走不出御書房。”</br> 提到御書房,謝錦也有一瞬間遲疑。</br> 說實話,他有信心擔保主上不會較真,就算真偷襲也不會被治罪,可他沒信心不被罰——萬一他跟曜曜兩人聯手都輸得一敗涂地,主上一定會認為他們學藝不精。</br> 而且謝錦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在御書房挨過打之后,容毓說了要練他的身手,這次自己送上去門,會不會直接被拉去練手?</br> “其實吧,我覺得文臣不一定非要這么好的身手。”軒轅曜看著他,“你把自己份內的事情做好,武功上能自保就行了,又沒打算當天下第一,要那么高的武功做什么?”</br> 謝錦默默看著他:“你看主上手下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哪個身手弱的?”</br> 軒轅曜擰眉:“楚南衣武功也厲害?”</br> “他除了武功厲害,醫術厲害,管賬能力厲害,其他厲害的地方也多著呢。”謝錦語調淡定,“不然你以為就他一個楚家庶子,憑什么被主上委以重任?”</br> 九霄閣是收服龍虎的地方,沒一點本事,哪能入得了他家主上的眼?</br> 兩人換好了衣服,在黑色夜行衣外面又穿了件袍子,沒再耽擱,很快抱起昊兒出門去了。</br> “太子殿下今天真是太乖了,特別好帶。”軒轅曜走在一旁,看著坐在謝錦臂彎又開始玩起頭發的昊兒,不由納悶,“不過別人家這么大年紀的孩子似乎都喜歡撥浪鼓之類的小玩意兒,太子怎么對頭發情有獨鐘?”</br> 謝錦道:“你可以試著讓他告訴你答案。”</br> 軒轅曜撇嘴,小太子若現在就能告訴他答案,那就不是神童而是神了。</br> 兩人坐著馬車進宮,先去了大正宮,給女皇陛下請安之后,順勢把小太子還給了南曦。</br> “主上說了借半天,臣多一刻都不敢耽擱,趕緊把小太子給送回來了。”謝錦語氣恭謹,“陛下檢查一下,看小殿下有無磕著碰著,待臣等離開這里,其他事情就概不負責了。”</br> 南曦淺笑:“聽起來像是要朕當面驗貨的意思?”</br> 謝錦越發恭敬:“臣不敢。”</br> 他的確想說當面驗貨,離開之后概不負責,但意思是這個意思,話卻不能這么說,畢竟他真敢把小太子當成“貨物”,豈不是自尋死路?</br> “謝錦。”南曦溫柔提醒他,“昊兒沒磕著碰著是好事,你們照顧得周到,朕和攝政王都放心,不過就算朕冤了你,你覺得你能替自己辯解?”</br> 謝錦微默,隨即識時務地開口:“臣不敢辯解。”</br> “所以說,方才那番話說的不是廢話嗎?”南曦優哉游哉地喝了口茶,“朕就算當著你的面驗了貨,稍后跟容毓一說,你覺得容毓是相信朕,還是更相信你?”</br> “定是相信陛下。”謝錦姿態更恭敬,“臣愚鈍,陛下圣明。”</br> 軒轅曜站在一旁,聽著君臣二人看似莫測高深實則根本就是一面倒的碾壓的對話,深深覺得謝錦就是犯賤。</br> 來陛下面前自討苦吃?</br> 陛下看似溫柔,卻到底是一國之君,不喜歡處理政務不代表沒有帝王威儀,何況陛下身邊還有一個重量級的夫君,謝錦你確定自己夠看嗎?</br> “攝政王在御書房。”南曦笑瞇瞇地開口,“說是你們送太子過來之后,去御書房找他。”</br> “御書房?”軒轅曜臉色微變,“主上處理政務不是改往勤政殿了嗎?”</br> 南曦哦了一聲,聲音閑適得很:“這個朕就不太清楚了,你們可以自己去問他。”</br> 軒轅曜不想去。</br> 謝錦更不想去,他現在對御書房有陰影。</br> 兩人告退離開大正宮,站在宮門前面面相覷,軒轅曜擰眉:“主上這個時辰在御書房干什么?”</br> “可能是為了嚇唬我們。”謝錦道,“我們剛立了功,犒賞還沒下來,總不至于先打一頓吧。”</br> 這般一說,頓時心神安定。</br> “走吧。”謝錦率先抬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沒什么大不了的。”</br> --</br> 作者有話說:</br> 晚安~劇情需要一步步發展的,不可能因為我們粉這對cp,就天天讓他們膩歪,把其他人其他事情都扔一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