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曜當然不怕他告狀,沉默地坐回了原處,良久才道:“我大概知道主上為什么讓我跟你一起來了。”</br> “為什么?”</br> “因為可能需要調兵。”軒轅曜俊秀的眉眼逐漸沉穩,“西嶺距此六十里地,那邊的城防指揮使曾是我父王的部下,因他在軍中表現突出,祖籍又是西嶺,父王奏稟皇祖父之后,就讓他去西嶺做了指揮史。”</br> “若要徹底掀翻云家,的確該做好防備,防止狗急跳墻。”謝錦沉思片刻,“但是從西嶺調兵應該沒必要。”</br> 軒轅曜道:“我說的是有可能。”</br> 謝錦表情微頓,緩緩點頭:“嗯,曜曜說得對。”</br> 軒轅曜:“……”</br> 謝錦目光灼灼看著軒轅曜,嗓音清雅悅耳:“查了兩個月,如今云家的底細我們算是掌握了大半,眼下只需得到確鑿的證據,就算是大功告成……撇開云家內里的私德敗壞不說,僅官商勾結,違反朝廷律令私自招兵買馬,私設馬場,貪污巨大,隨隨便便幾條罪名就足以讓云家九族被誅,一個不留。”</br> 軒轅曜擰著眉,心想你說正事就說正事,眼睛一個勁地盯著我干什么?</br> 他臉上又沒有證據。</br> 不過這兩個月他已經領教了謝錦的厚臉皮,對此習以為常,只道:“其實查案子容易,難的是拿到證據。”</br> 原本查案子也不容易,畢竟云家家大業大勢力大,整個上寧都是云家勢力范圍,謝錦和軒轅曜查案根本沒怎么出面,都是謝錦用的手下生面孔去查,且個個都是高手。</br> 還有很多事情是從葉昀那里套出來的,當然,葉昀的話并不那么容易套,雖說他背后有人在保護他,但葉昀并不認識謝錦和軒轅曜,也不認識謝錦手下的那些人,不會那么配合地把自己身上的傷疤隱私揭開給旁人看。</br> 是謝錦派去的那個女大夫,用特殊的辦法撬開了葉昀的嘴,才得知這驚天丑聞的秘密。</br> 謝錦派人施展美人計原本是用來對付云蝶的,沒料到會有這么個意外的收獲。</br> 好在不管用什么辦法,云家隱私是查得差不多了,但證據很難拿到手,因為云家內部防備森嚴,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就算是謝錦手下的那些高手,想要順利取得所有的證據,一時半會兒也是無法做到的事情。</br> “一旦驚動了云氏家主,就意味著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擊殺我們。”謝錦托著腮,“所以必須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br> “只怕沒有萬無一失的法子。”軒轅曜道,“云家宅子很大,里面九曲十八彎占地廣袤,防守堪稱銅墻鐵壁,地下密室更是機關重重,稍有不慎,我們只怕會死無全尸。”</br> 而那些要命的證據絕不可能擺在讓人隨手可得的地方,他們想要拿證據,必須自己去,手下的高手查線索可以,但不能冒險去丟了性命。</br> 軒轅曜和謝錦才是能做主的人,他們親自去,可以隨機應變,中途也隨時可以改變策略,遇到危險情況隨時撤退。倘若派手下高手去,奉命行事的人為了完成任務,多數情況會不顧危險,遇到兇險情況,丟了命的可能比較大。</br> 若是在以前,謝錦大概不會太過在意這些,養那些手下本來就是為了聽候命令的,死于意外也是正常的事情,但御書房里那頓教訓太深刻,以至于現在他行事下意識地就會多幾分顧忌。</br> “我們應該先想辦法得到云家內部的地形圖。”軒轅曜開始發揮戰場領兵布陣上的思維,“還有地下密室里的機關圖,以及云家高手分布情況——最重要的是,我們行動之前,需要布置足夠多在外接應的高手。”</br> 說到這里,他眉心微擰:“別忘了主上不允許我們以身涉險,所以必須盡可能地做到全身而退。”</br> --</br> 作者有話說:</br> 這章有點短,明天白天補個大長章。晚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