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留在攝政王府用了晚膳,原本她要回丞相府的,然而容毓只用一雙幽深瞳眸鎖著她,淡淡開口問了一句:“本王不是把你困在了攝政王府?”</br> 南曦就瞬間無言以對。</br> 好吧,話是她自己說出去的,雖是為了應付皇后,可也的確是她說的,于是沒辦法只得留下,并差了銀月去丞相府告訴她娘一聲,晚上她就留在攝政王府過了一夜。</br> 所以南曦不知道顧青書晚上也去了相府,不過南行知被皇上召進了宮,顧青書等了好一會兒,沒能見到丞相也沒見到南曦,只得暫且離開。</br> 次日一早用完了早膳,容毓命人給南曦準備了一套月光紗的裙裝,命手巧的侍女給她仔細地梳妝打扮了一下,一襲合身的月光紗長裙拖曳及地,每走一步裙擺都流瀉出盈盈流動的光澤,漂亮貴氣得不像話。</br> “月光紗僅蜀國才有,三年才出一匹,可遇而不可求,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南曦站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出現的男子容顏,“王爺從哪里得來的?”</br> “蜀國的進貢。”</br> 南曦微愕:“宮里的皇后和嬪妃……”</br> “她們不配。”</br> 南曦詭異地靜默片刻,眨了眨眼:“我配?”</br> 容毓沉默看著她,眼底似有柔光流轉,良久,低低嗯了一聲:“配。”</br> 南曦:“……”</br> 侍女低眉垂眼地給她描好了眉,一頭烏黑墨發垂在肩背,南曦感動之余又有些好笑:“王爺這樣就不怕皇上有意見,不擔心宮里的皇后嬪妃生氣?”</br> 管他們去死。</br> 容毓伸手接過侍女手里的玳瑁梳子,親手給南曦把頭發梳順,嗓音矜貴淡漠:“蜀國是本王打退的,誰有意見盡管提。”</br> 霸氣。</br> 南曦站起身,轉頭看向眼前這個明明比當今皇上還小,卻要被皇上稱一聲皇叔的男子,唇角微挑:“是不是我要什么,王爺都會給我?”</br> 容毓嗯了一聲。</br> “如果我想做皇后呢?”南曦問他,“王爺會為我搶來江山嗎?”</br> 殿內空氣一凝。</br> 所有侍女一瞬間臉色大變,齊齊惶恐地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不敢抬頭。</br> “如果你要。”容毓嗓音淡得聽不出情緒波動,“本王可以——”</br> “噓。”南曦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漆黑瞳眸里一片沉靜柔和,“我跟王爺開玩笑的。”</br> 雖然這樣的玩笑并不能亂開。</br> 但南曦無所畏懼。</br> 容毓抓著她纖細的玉指,淡道:“銀月和銀霜以后就跟著你,她們會保護你的安全。”</br> 南曦沉默片刻,道:“等以后有機會,王爺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喜歡我?”</br> 容毓沒說話,清冷精致的眉眼泛起幾許波瀾,卻很快恢復一片平靜。</br> “我先走了。”南曦傾身,親了親他的唇角,“王爺不用擔心,我什么都可以應付。”</br> 容毓嗯了一聲,因她的動作,眸底染了些許幽深氤氳的光澤。</br> 南曦走出寢殿,帶上銀月和銀霜,乘坐著容毓命人給她準備的馬車,一路往長公主府而去。</br> 身后浩浩蕩蕩的,跟著十幾個攝政王府頂尖的高手護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