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峻的父親在皇子爭儲戰爭中支持的一直是二皇子容楚燁,然而最終登基的人卻是三皇子容楚云。</br> 新帝登基之日,林家滿門被下獄。</br> 唯有駙馬林峻因成了皇家人而免了一死。</br> 長公主跟新帝一母同胞,感情非常好,若她出面求情,林家滿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哪怕被削官貶謫,只要能留下全家老小的命,林峻也愿意親自去新帝面前叩謝隆恩。</br> 可長公主并沒有看在夫妻情分上替他求這個情。</br> 就像當初她讓林太師支持三皇子時,林太師并未答應她一樣,她覺得林家被新帝算賬也是咎由自取。</br> 皇家無情。</br> 長公主跟當今天子一母同胞,一樣的薄情寡義,或許骨子里天生就流著冰冷的血液。</br> 這一年多來,林駙馬跟長公主的關系早已從以前的相敬如賓到如今的形同陌路,甚至視若仇敵,情分斷絕。</br> 他們的女兒林妙言卻因著母親的關系,一直深得皇帝寵愛,日子倒也風光顯赫。</br> 只是后來……</br> 后來到底也是死于旁人的算計。</br> 南曦抬手揉了揉眉心,每每想到前世她心頭就一陣窒悶,多希望那就是一次噩夢,醒來之后什么都不曾發生過。</br> “頭疼?”容毓蹙眉,抬手輕撫她眉間,“傳府醫來看看?”</br> 南曦抬眸看著他,隨即緩緩搖頭:“我沒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覺得困擾。”</br> 困擾?</br> 是想到了顧青書?</br> 容毓眸光微暗,薄唇不由自主地抿了起來。</br> “明天寶靈郡主的生辰宴,我拿著王爺的請帖去赴宴,帶上銀月和銀霜去湊湊熱鬧,我好像許久沒有——”南曦正說著,忽然留意到某位王爺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嗓音微頓,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王爺不高興我去?”</br> 容毓道:“不是。”</br> 南曦不解:“那王爺您看起來怎么好像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br> “本王沒有不高興。”</br> 沒有不高興?</br> 南曦瞬也不瞬地看著他,語氣淡淡:“王爺就是不高興。”</br> “沒有。”</br> “王爺是不是擔心我在長公主府碰上顧青書?”南曦眉頭一皺,不由猜測,“王爺如果不希望我去赴宴,那我就不去了。不過對于顧青書這個人卻不必在意,我現在每次看到他,都克制著想一刀捅死他的沖動。”</br> 一刀捅死他?</br> 容毓被這句兇殘的話取悅到,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么想捅死他?”</br> 南曦沉默片刻:“因為他該死。”</br> 容毓不知道南曦為何突然間如此厭惡甚至是憎恨顧青書,明明之前她是那么喜歡他,喜歡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br> 可南曦不想說,他就不問。</br> 就算她是在騙他,他也愿意被她欺騙。</br> “我恨顧青書,恨得想撕碎了他。”南曦絲毫不想掩飾她對顧青書的恨意,“等到時機成熟,王爺替我殺了他,好嗎?”</br> 容毓抿唇:“你要是不想再看見他,本王現在就讓人把他弄死。”</br> “不。”南曦搖頭,“還沒到時候,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我要讓他變得一無所有,讓他失望、絕望,等他受盡折磨之后再讓他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