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曦沒問，不過銀霜卻很快稟了一個讓人不得不多想的消息。</br> 容毓召進御書房議事的大臣除了謝首輔是朝中元老之外，其他的凌帆、軒轅曜、軒轅祈和楚紅衣都是年輕新貴，凌帆跟軒轅曜更是跟隨容毓多年的心腹武將。</br> 謝首輔掌軍部大權，楚紅衣同是武將。</br> 軒轅祈雖是為了陪妻子，不過楚紅衣一身所學既然是他所授，他同樣也是個精通兵略陣法的男子。</br> 高手齊聚，如此這般議事的規格難免讓人多想。</br> 南曦眉心微蹙，這是有他國邊關要生事？</br> “最近有沒有什么不太尋常的消息？”南曦看向銀月，“你聽說過嗎？”</br> 銀月搖頭：“東陵這邊的情報都是謝公子和莫公子在負責，他們聽到什么動靜會直接跟王爺匯報，屬下和青陽暫時就負責宮里宮外的小道消息?！?lt;/br> 南曦了然。</br> 貼身跟隨主子的暗衛，自然沒那么多時間去了解外面的消息，尤其是天下各國的動向，那都是專人負責的。</br> 南曦猜測容毓手里的情報應該大半都是來自九霄閣的情報網，那些無處不在的勢力可以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搜集到重要的情報，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容毓所在的地方。</br> 南曦心頭隱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br> 北疆太子和南越丞相眼下都被留在東陵尚未回去，但逗留的時間并不算太久，不至于讓南越和北疆興師動眾要人。</br> 蜀國有葉傾城和云亭在，正攪得朝廷內亂，一片暗潮洶涌，皇帝和皇子們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再生事端？</br> 西齊攝政王跟小皇帝的權力之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br> 大周就更不用說了，有云王那家伙在，還有容毓安排給他的左膀右臂，大周應該相對平穩。</br> 所以容毓一大早上召集這么多武將做什么？</br> 南曦喝了口茶，目光安靜地落在窗外，正想著事，忽然視線里躍入一道純白嬌小的身影，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外面白茫茫一片，那一閃而過的小東西和白雪一樣的色澤，眼花也是正常。</br> 南曦正要打開窗戶看個究竟，忽然一團雪球迎面撲來，直接砸在了她面前的窗欞上。</br> 南曦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朝后一退，站在她身側的銀月臉色驟變，推開窗戶冷道：“怎么回事？誰在外面放肆？”</br> 大正宮外的侍衛聽到動靜，紛紛朝窗邊涌了過來，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可女皇陛下受了驚嚇卻是事實，于是眾多侍衛一窩蜂全跪了下來：“陛下——”</br> “怎么回事？”銀月目光盯著窗子上那明顯的雪漬，抬手拭了下窗欞上殘留的碎雪，冷聲問道，“這是誰做的？”</br> 南曦眉心微深，想到方才那白色的小身影，淡淡開口：“都起來吧，朕沒受什么驚嚇?！?lt;/br> 銀月不放心，窗戶上的雪水明明就有誰扔過來的雪團砸出的效果，大內皇宮，女皇陛下居住的大正宮，居然有如此膽大包天的狂徒？</br> 簡直罪該萬死。</br> 銀月問話的這段時間里，銀霜已經悄無聲息地掠了出去，把寢宮周圍殿脊、亭臺、樹干、長廊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查了個遍，卻并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br> 南曦又說了一遍：“都下去吧。”</br> 侍衛們表情有些不安，生怕女皇陛下有個好歹會讓攝政王震怒，到時候一個護駕不力的罪名發作下來，砍了他們的腦袋都是輕的。</br> 雖然此時南曦說話時語調平淡，沒什么不悅的跡象，可他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很快回列站好，打起精神，巡邏也越發小心謹慎了起來，高度戒備。</br>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br> 一點風吹草動都別妄想逃過他們的眼睛。</br> 銀月怕冷風吹著南曦，趕緊關了窗戶，眉心卻仍是鎖著的：“陛下，屬下還是覺得此事可疑——”</br> “沒事，不用擔心?！蹦详氐恍Γ拔覄偛藕孟窨匆娏艘恢谎酢！?lt;/br> 雪貂？</br> 銀月一愣，狐疑地轉頭看了看窗外，哪來的雪貂？</br> “原本以為是我自己眼花，可這雪團是雪貂丟過來的，應該沒看錯。”南曦輕笑，隨即也感到狐疑，“只是這宮里怎么會有雪貂呢？皇祖父和他的嬪妃有誰養著這種小寵嗎？”</br> 銀月搖頭：“沒聽說過，屬下讓人去問問？”</br> 不過她覺得可能性不大。</br> 雪貂很通靈性，不輕易認主，后宮里的那些嬪妃哪個能養得起？</br> “不用問了?！蹦详囟似鸩璞K，聲音輕快，“如果它是沖著朕來的，應該還會出現，這會兒不過是調皮罷了。”</br> 說著，慢條斯理地補充一句：“朕有預感，它應該就是沖著朕來的。”</br> 銀月訝然：“陛下如何確定？”</br> “嗯，大概就憑感覺——”</br> 話未說完，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吱吱的聲音，南曦和銀月同時轉頭看去，果然見通體雪白的小東西正扒著窗戶，四爪用力，沖南曦地叫：“吱！吱吱！”</br> 南曦伸手就要開窗，銀月眼疾手快地伸手阻止：“主子危險。”</br> “吱！”小東西沖著銀月兇狠地齜牙，“吱吱！”</br> 銀月皺眉，戒備地盯著它：“你從哪兒來？”</br> “吱！”</br> “誰讓你來的？”</br> “吱吱！”</br>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讓外面的侍衛把你抓起來，放在鐵鍋里燉，香噴噴的，可好吃了——”</br> “吱吱吱！”</br> “銀月。”南曦失笑，“別嚇唬它?！?lt;/br> 說話間，她安靜地打量著扒在雕窗上的小獸。</br> 渾身雪白，毛發漂亮得不見一絲雜色，看起來兇狠，齜牙咧嘴的，卻又透著莫名的可愛，像一只懵懂的小娃娃。</br> 尤其是此時它像是未曾發現身后已被烏壓壓一大群侍衛包圍，一個勁地沖著銀月叫囂，像是吵架似的，甚至大有一副吵不過就要把銀月咬死的架勢。</br> 也虧得銀月武功高強，見過世面，否則豈不是被它嚇死？</br> 南曦正要吩咐銀月開窗把它放進來，卻見侍衛忽然齊刷刷全跪了下來，隨即容毓走到窗前，伸手揪著小家伙的脖子把它提了起來，轉身走進從殿門走進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