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她娘沒銀子。</br> 南嬌氣怒,卻忍了又忍,依然低聲下氣地開口:“府中掌中饋的不是母親嗎?我要用錢,當然得來找母親。”</br> “掌中饋也是掌家,家里得有規矩。”南夫人抬腳進了屋,“如果個個都像你們這樣,金山銀山也不夠揮霍。”</br> 南嬌臉色一變:“可是……”</br> “府里每個人都有月例,標準也是按照各自的身份而定,誰都不能搞特殊。”南夫人淡道,“銀子不夠用了,只能你們自己想辦法。”</br> 南嬌臉色變了又變:“可是以前并不是——”</br>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南夫人語氣淡淡,“無規矩不成方圓。”</br> 說著,淡淡掃了一眼屋里的下人,“你們都給我聽好,從今天開始,除了大姑娘之外,任何人進我這院子都必須提前通報,稍后把這個命令下去,讓外面的護院也都知道。”</br> “是。”</br> “要是再有不相干的人闖進來,一律按家規處置。”</br> “是。”</br> 南嬌不滿:“憑什么大姐就能搞特殊?”</br> “因為曦兒是這個家的嫡長女,是這個家的大小姐。”南夫人看著她,一字一頓,說得無比清晰,“因為她是我的親生女兒,這是她本該享有的特權,你有什么意見?”</br> 南嬌當然有意見,而且意見很大。</br> 以前為何沒有這么多規矩?就因為今天南曦今天突然回來,所以規矩就多了起來,連銀子都拿不到了?</br> 南嬌冷冷地看了一眼南曦,想著一定是她從中使壞,在夫人面前挑撥離間,否則以前的軟柿子怎么可能突然間變得這么強硬?</br> 她跟她娘來這里拿銀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夫人從來沒有拒絕過一次,都是她們要多少給多少,唯獨今天。</br> “大姐。”南嬌抿唇,語氣帶著幾分不情愿,“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一定好好侍奉母親,絕不敢有半分不敬,姐姐這一次就原諒我好嗎?”</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br> 先把銀子拿到手再說。</br> “以后看你的表現。”南曦淡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br> 南嬌一喜:“那這次——”</br> “這次什么?”南曦挑眉,眉眼淡漠下來,“一天之內你們母女二人接連來鬧,連父親都請過來了,真以為我是個沒脾氣的紙老虎?”</br> 南嬌咬牙,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br> 南曦說道:“我什么?”</br> 南嬌正要說話,卻驀地對上南曦清冷疏離的瞳眸,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蘊藏著無盡的寒意,只看得南嬌驟然一凜,滿腔的怒火被瞬間澆滅,只剩下懼意。</br> 真是見了鬼。</br> 為什么她突然間有這么冷冽的氣勢,竟比那些郡主還讓人心悸?</br> “回去吧。”南曦淡淡說道,“以后不得母親允許,別再輕易踏入聽雨樓。”</br> 說罷,當著她的面直接把門關了起來。</br> 門外南嬌絞緊了手里的帕子,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房門,只氣得臉色鐵青,雙眼冒火。</br> 恰在此時,門神一般站在外面的銀霜冷冷開口:“還不快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