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容毓低沉說道,“為夫保證讓你成為東陵史上最圣明的女皇。”</br> 南曦把頭埋在他臂彎,唇角微挑:“我說笑的。”</br> 她相信他說的話。</br> 容毓也許還有隱瞞的事情沒說完,然而但凡他說出口的話,沒一句是騙她的。</br> 今天時間過得很快。</br> 上午耽擱了那么一出,回來之后又耳鬢廝磨了一陣,容毓吩咐擺膳時已經過了正午,南曦肚子餓得咕咕叫,尤其是在經歷過一番稍微有點激烈的運動之后,感覺胃口特別好,感覺能吃下一整只雞。</br> 宮女精心精準的膳食又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引得她食指大動。</br> 容毓命人特意給她準備了鮮美有營養的鮑魚湯,親力親為伺候著她享用每一道美食。</br> 南曦吃得盡興又滿足:“很多女子懷有身孕時都會吐個不停,我這個除了肚子一天天漸大之外,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反應,能吃又能睡。”</br> 容毓用膳的動作都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行云流水般賞心悅目,“因為你是真命天子,有神靈庇佑。”</br> 南曦自己已經吃飽喝足,這會兒就托著腮,欣賞著眼前美人夫君從容雅致地用膳,滿眼都是愛意。</br> “聽說賢惠體貼的妻子都會時常下廚,親自給夫君做幾道美味佳肴。”她聲音軟軟,“我要不要給親親夫君做幾道菜,牢牢抓住夫君的胃?”</br> 容毓聲音淡定:“若是需要女皇陛下親自下廚,御膳房那些廚子可以全部推出午門外斬首示眾了。”</br> “兇殘。”南曦抿著唇笑,“還不解風情。”</br> 容毓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條斯理擱下筷子,端起茶盞優雅輕啜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抬眸看著南曦,開口道:“為夫以后一定好好學會解風情,但絕不是以讓你洗手作羹湯的方式來表達。”</br> 南曦挑眉看他:“哦?那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br> 容毓沉吟片刻:“你要不要睡一會兒?”</br> 南曦靜默,“雖然本宮不介意陪你白日宣淫,但次數太多總歸是不太好——”</br> 一聲悶笑打斷了她的話,南曦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他散發著矜貴柔和光澤的臉上,“你笑什么?”</br> “因為開心,所以才笑。”容毓擱下茶盞,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往內殿走去,“我說的睡一會兒就只是睡一會兒,午睡的意思,為夫這不是怕你累了嗎?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你的小腦袋瓜里都裝了什么。”</br> 南曦默然。</br> “還是說,其實女皇陛下特別期待與我白日宣淫?”容毓素來沉著的聲音里多了絲蠱惑意味,“若真是如此,為夫也不是不能滿足——”</br> “容毓,閉嘴。”南曦俏臉泛起紅暈,“不許胡說。”</br> 容毓低眸親她一口:“遵命,女皇陛下。”</br> 南曦沉默,她發現容毓好像有點變了,變得……嗯,變得讓她有些招架不住。</br> 殿外陽光明媚,殿內春光融融。</br> 為了照顧愛妃嬌貴的身體,容毓陪著她躺在床上午睡,“先好好休息兩天,等冊封大典之后我帶你去個地方。”</br> 南曦轉頭看他:“什么地方?”</br> 容毓修長的手指抵著她的唇,聲音綿軟:“先保密。”</br> 不管宮里宮外因淮南王世子挨打一事掀起了多大風波和臆測,東宮里都不受絲毫影響,作為這一起風波的制造者,容毓做完了該做的事情,其他的留給旁人隨意評判,壓根沒心思去理會。</br> 兩人在東宮一直睡到黑幕降臨。</br> 準確來說,是南曦睡得香,容毓一直躺在身邊看著,那雙仿若星辰大海般幽深的眸子里藏著說不出的深濃情愫,以及一些白天里被掩飾得極好的不安。</br> 夜漸深,一輪殘月掛在天空,寥寥幾顆星子點綴。</br> 南曦睜開眼就對上了一張矜貴俊美的臉,她一時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漆黑明亮的瞳眸晶瑩剔透,柔和而平靜,像是浩瀚大海一般能包容世間萬物,更包容著眼前這個拿整顆心愛著她的男子。</br> “容毓。”南曦唇角微揚,眼梢蕩開一抹柔柔的笑意,“安。”</br> 容毓俯首吻了吻她的眼睫,聲音溫柔:“安。”</br> 這一刻沒有欲念,沒有復雜心思,唯有咫尺間藏著刻骨柔情的瞳眸,溫暖,清透,如水如墨,如靜夜深沉,月滿天。</br> 兩日后的冊封大典在太和殿舉行。</br> 長長的紅毯從殿門直鋪到丹陛之下,文武百官從殿門進入,分立紅毯左右兩側,氣氛嚴謹肅穆,站在龍椅旁的內侍官聲音高亢:“皇上駕到——”</br> 貼身總管小心翼翼地輕扶著皇帝陛下走到龍椅上坐了下來。</br> 一襲白袍圣潔無雙的年輕大祭司跟隨皇帝左右,走到龍椅旁靜立,手握金色權杖,俯瞰群臣,周身傾瀉出不染塵埃的潔凈平和氣息。年輕俊雅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唯有那雙漆黑干凈的眸子像是流露出悲天憫人的色澤,讓人感受到了極致的包容和悲憫,不由自主地生出尊崇敬畏之心。</br> 皇帝落座,百官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內侍官高喊:“起!”</br> “謝皇上!”</br> 群臣起身肅立。</br> 內侍官高聲宣布:“東陵崇明皇帝冊封儲君大典起始!”</br> 一身深紅繡蟒袍服的南曦從殿門跨入,身邊始終伴隨著那個尊貴冷峻的男子,兩人容貌出色,通身流露出逼人的貴氣,甫一進殿就讓所有朝臣為之凜然,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br> 這位就是大周攝政王容毓,那個打敗了北疆鐵騎而聞名天下的沙場戰將?</br> 未曾謀過面的大臣沉默地看著容毓,暗道除卻這驚人俊美的容貌,這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男子周身那種岳峙淵渟、鋒芒內斂的氣勢才是真正讓人心驚的強悍,大周有這么一位攝政王,難怪能讓北疆和蜀國都不敢進犯。</br> 眾人目光微移,落在南曦面上時又是一陣驚奇,他們未來的女皇陛下生得一副好姿容,明眸善睞,容顏絕色,眉眼沉靜柔和卻隱藏著不容忽視的威壓。</br> 單憑這副容貌,若是寵妃,那定然也是傾城傾國的寵妃。</br> 作為儲君,以后的女皇,她又的確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雍容氣度,讓人不自覺地凜然一驚。</br> 怪不得大周攝政王視她如珠如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